世界…似乎暂时安静了。只剩下李铁柱中气十足的“高见!”声浪,赵钱孙窸窸窣窣排花瓣的声音,以及王翠花无声但异常专注的计数姿态。
玄烬盘在陈鱼脚边,看着这三个被安排了“莫名其妙”任务的徒弟,熔金的竖瞳里充满了鄙夷和荒谬。
“蠢鱼,这就是你的教学?让一个傻子去喊瀑布倒流?让一个疯子去排花瓣?让一个小疯子去数花瓣?
本尊活了近四千年,从未见过如此儿戏的修行之法!你这误人子弟的…蠢女人!”
陈鱼眼皮都没抬,只是从碟子里拿起第二个桃子,慢悠悠地啃着,含糊道:“急什么?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喊多了,力自生;排久了,心自静;数清了,道自明。”
她啃完桃子,随手把桃核丢进土里,又冒出一株小苗。然后,她舒服地喟叹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似乎又要进入甜美的梦乡。
玄烬看着她这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再看看那三个正以各自奇葩方式“努力修行”的徒弟,只觉得一股龙血直冲脑门。
他愤愤地用尾巴尖卷起一块小石头,想砸醒这条没心没肺的蠢鱼,但看到她因吃饱而微微泛红、显得格外柔软的脸颊,和那毫无防备的睡颜,尾巴尖的动作又顿住了。
最终,他只是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只是,盘踞的身体,似乎离陈鱼的躺椅…更近了一点点。
时光如溪水,在桃花秘境里打着旋儿,慢悠悠地淌过。
李铁柱的嗓门一天比一天洪亮。起初只是震落花瓣,后来竟真的让瀑布的水帘出现了明显的滞涩感,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声中,开始夹杂着他那标志性的“师尊高见!”的吼声,形成一种奇特的交响。
他手中的那根桃枝,不知何时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随着他的吼声微微颤动,仿佛在吸收着声音的力量。
赵钱孙排花瓣排得手指都磨出了薄茧。从最初的杂乱无章,到后来能极其精准地分辨出极其细微的色差,将成千上万片花瓣按渐变序列排得整整齐齐,如同一道粉白的虹桥铺在地上。
他眼中的忧郁未减,但那份浮躁的戏精之气,却在日复一日的枯燥重复中沉淀下来,多了几分沉静。
偶尔,他看着自己排列出的完美序列,眼神会有些微的恍惚,仿佛真的触摸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王翠花则彻底沉迷于“数花瓣”的宏大课题。她的树皮上画满了各种复杂的符号、曲线和公式。
从最初只能粗略估算,到后来能精确捕捉每一片花瓣的大小、形状、入水角度、旋转速度,甚至能预判其流过观测点的轨迹。她不再满足于静态计数,开始尝试干扰水流,观察花瓣群的混沌变化,嘴里念念有词的都是“湍流模型”、“概率分布”、“灵力场微扰系数”。
她周身开始萦绕一种极其微弱但精密的灵力场,如同一个无形的计算器。
玄烬身上的伤,在陈鱼隔三差五丢过来的、蕴含精纯生机的桃花瓣滋养下,以及秘境本身浓郁灵气的浸润下,恢复得比预想中快得多。
深可见骨的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银白色印记。破碎的龙鳞也重新生长,覆盖上更加深邃幽暗的玄黑色,边缘流转着内敛的锋芒。他的体型也悄然增长了一圈,盘踞起来显得更加修长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