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脊椎一路向上爬升,头皮阵阵发麻。
我甚至忘了去处理地上那片狼藉和手指上的伤口。
张工不满的嘟囔声似乎还在门外飘荡,但修复室的空气,已经彻底变了味道。
那恒温恒湿设备送出的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墓穴深处的阴冷。
两千年的竹简尘埃,和屏幕上那张两百岁的现代面孔,在冰冷的空气里无声碰撞,发出只有我能听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
手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感,此刻却像一根探针,直直扎进混乱思维的深处。
两百岁?
两千岁?
荒谬的算式在脑中疯狂叠加,几乎要撑裂颅骨。
我猛地关上平板,屏幕熄灭的瞬间,“Kairos Li”那锐利如鹰隼的眼神也随之隐没在黑暗里,但那目光带来的寒意,却更深地渗入了骨髓。
接下来的几天,我如同行尸走肉。
修复台前那些千年古物,那些凝固了时间的玉器、铜锈、简牍墨痕,再也无法像往常一样将我包裹进专注的宁静。
我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工作笔记上潦草记下的“李开阳”三个字,仿佛那三个普通的汉字下面,蛰伏着足以吞噬现实的深渊巨口。
新闻的热度持续发酵。
“Kairos Li”和他那两百一十四名同伴的名字,像一场席卷全球的风暴。
专家们在电视屏幕上激辩,从基因端粒说到冷冻休眠,从外星生命干预说到集体认知幻觉。
每一套理论都试图用已知的逻辑去框定这不可思议的存在,却无一例外地显得苍白无力,如同用渔网去打捞深渊里的暗影。
越是喧嚣,越是论证,那份名单背后的沉默,便越是庞大得令人窒息。
几天后,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袭击了西安。
雨来得极其暴烈。
傍晚时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仿佛直接从秦岭山顶崩塌下来,压得整个城市喘不过气。
没有雷声预兆,豆大的雨点瞬间就砸落下来,密集得如同无数条狂暴的鞭子抽打着大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顷刻间,天地一片混沌,远处的楼宇轮廓被粗暴地抹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奔腾咆哮的灰白色水幕。
碑林博物馆早已闭馆。
我们几个当天负责清点库房库存的倒霉蛋,被这泼天大雨彻底堵死在了工作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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