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厚重的铁门紧闭着,隔绝了大部分雨声,但依然能感受到外面那股沛然莫御的天地之威。
惨白的应急灯光照亮一排排高耸至天花板的密集架,架子上堆叠的无数石刻拓片和待修复的残碑断碣,在晃动不定的光线里投下幢幢鬼影,空气里弥漫着纸张、灰尘和石头在潮湿中散发出的陈旧气味。
“这鬼天气!
气象台吃干饭的?
一点预警没有!”
小赵烦躁地刷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年轻却写满不耐的脸。
他负责的是博物馆新媒体运营,此刻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加班加得火冒三丈。
“完了完了,我晾阳台的衣服啊!”
负责拓片管理的王姐拍着大腿,一脸愁容。
我靠在一排冰冷的铁架旁,手里捏着半块冰冷的馒头——这就是我们被围困于此的简陋晚餐。
库房深处特有的阴冷顺着背脊往上爬,混杂着窗外那无休无止的、仿佛要淹没一切的雨声,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不安在心底滋生、蔓延。
白宫名单带来的巨大疑问,如同沉在心底的巨石,被这恶劣的天气和逼仄的环境搅动得更加浑浊不堪。
就在这时,一直对着窗外雨幕发呆的实习生小周,突然爆发出一种近乎撕裂的尖叫:“啊——!!!”
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带着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惊骇,瞬间压过了所有的雨声和抱怨。
所有人都被他吓得一激灵,猛地扭头看去。
小周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僵直地站在库房唯一那扇狭长的高窗下,高高举着手机,镜头死死贴着布满水汽的窗玻璃。
他的脸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形,嘴巴大张着,却再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剩下粗重急促的抽气声。
手机屏幕发出的惨白亮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活脱脱一张惊悚剧的海报。
“小周!
你怎么了?”
张工最先反应过来,吼了一声,几步冲了过去。
我们几个也慌忙围拢过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顺着小周僵硬的手臂和他那死死贴着玻璃的手机屏幕看去——窗外,是翻腾汹涌、连接天地的灰白色雨幕。
就在那混沌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清的极高远之处,在那片被暴雨彻底搅浑的天空背景里……一个巨大的、难以名状的影子,在厚重云层和雨水的缝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