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琪说让她照顾夏荷几天,夏琪说给她带省城的小蛋糕,夏琪说回来之后就会陪她下棋。
夏琪是......
骗子。
夏荷接到那通对于她来说如同噩梦般的电话之前,正在甜品店当收银员,清久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一边咬着吸管喝气泡果汁,一边玩着数独游戏。
此时她们已经和好了,夏荷说她那天那些话只是一时气话,在她心中清久并不是那种自私冷漠的人,还请清久吃了她新学的纸杯蛋糕。
清久撇了撇嘴,很别扭地说了一句,我也有错。
在这之前,她并不擅长认错,从来都认为做自己是对的。
这时店里来了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人,为首的染着一头黄毛,刘海有些遮挡眼睛。
这个小镇上游手好闲的小混混,都是这个打扮。
几个人点餐的时候就冲着夏荷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嘿嘿嘿小妹妹你眼睛这么好看,干嘛带着口罩呢。”
“就是,快把口罩摘了让哥哥欣赏一下你。”
当时的夏荷还是自卑又怯懦的性格,她觉得眼前的这几个人真的很讨厌,但是又不敢出言反抗,只是小声说着,“请快点餐吧,我们规定是要戴着口罩的。”
“可是我们这里的规定是妹妹不能在我们面前戴口罩哦~哈哈哈哈哈。”
为首的男人学着夏荷像蚊子一样的声音,凑的更近了,即便是隔着口罩,夏荷好像都能闻到他口中传来的臭味。
她下意识往后避了避。
“呦呦呦,妹妹这是嫌弃我呢?”男人说完,就上手把她的口罩扯了下来。
“玛德,原来是个丑逼。”
当口罩被扯掉,露出里面有些狰狞的烫伤疤痕,扯掉她口罩的男人瞬间将手上的口罩丢掉,像是丢掉了什么垃圾,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啪’的一声,为首的男人头上被狠狠拍了一巴掌。
“他妈谁啊?!”黄毛捂着头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清冷的眸子。
女孩明明矮了他半个头,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个气势好像要把他按到地里。
他的内心下意识地发怵。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面容稚嫩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他们这边可是有四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就他妈是你拍老子的头!?我看你是不想......”
黄毛说着,抬起手想给清久一巴掌,但是下一秒,他的手腕处就传来了骨头碎裂的痛楚。
他双眼瞪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撇着他的那只手细白柔软,明明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的。
眼前的少女一脸平静,仿佛正在把别人的手弄断的不是她。
“你们都在旁边看着干嘛?给我弄死她!”
在这条街上,还没有人能够给他这么大的屈辱。
几个人刚才也因为少女刚才的举动有些震惊,正傻愣的站在旁边,听到黄毛吼他们,才回过神来。
一个个都撸起袖子一副凶狠的模样。
清久这时却松开了黄毛的手,站直身子,懒懒地说道:“等一下。”
几个人还真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很认真地看向清久,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们去外面吧,把这里的东西弄坏了还要赔。”
说完,她双手插兜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剩下的几个人居然也乖乖跟着她,他们看上去挺嚣张的,但口袋里也是真的没钱,真要他们赔他们也赔不起。
五分钟之后,旁边无人的小巷内,清久获得了四个忠心的小弟。
被她给打服的。
她一脚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肩头,正准备语重心长的教育一番。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夏荷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久久,我哥哥好像出事了,你能陪我去一趟省城吗?”
————
耀都夏天的雨很多,陆珩之让人在小院子里搭了一个雨棚。
主要是时清久一定要用那个小土灶煎药。
这样煎出来的药效果会更好吗?好像也没有这种讲究,主要是这样显得比较有氛围感。
谁叫他的师父是一个很讲究氛围感的人呢。
在中式庭院的小雨棚下,雨水顺着边缘淅淅沥沥地落下,先落在旁边的鲜花瓣上,然后再砸到地面上,溅起一朵小巧又晶莹剔透的水花。
雨棚下有时清久正在煎药,袅袅青烟缓慢上升。
陆珩之腿上盖着个羊绒毯子,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明明挺矜贵的一个人,现在却一副退休老大爷的模样。
那天他让助理调查了时清久的身份,现在对她愈发好奇。
他倒是完全没有想过,她会是时家的千金,那个和他有着婚约的时家。
越来越觉得她有意思了。
也不知道时清久现在知不知道她亲生父母说家里破产是骗她的,只是想要试探她一下。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时清久把药罐的盖子盖上,回头没好气的质问戴着墨镜的男人。
陆珩之一脸无辜,“我现在可是一个瞎子,要怎么才能盯着你?”
时清久突然凑近,透过墨镜盯着男人的眼睛看,蹙眉狐疑道:“你到现在还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治疗已经进行了七天了,按照时清久原本的进程,现在应该能模糊地看到一些影像才对。
陆珩之却是摇头,“什么都看不到。”
时清久将他的墨镜摘了下来,伸手撑开了他的眼皮,仔细查看着。
嘴里小声嘟囔着,“真不应该啊,我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陆珩之可以清楚地闻到她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淡香,尤其是当她低下头的时候,有一缕碎发会剐蹭到他的脸颊。
痒痒的。
连带着心脏好像都开始痒了起来。
他突然就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了,能看到眼前有个人影,知道眼前的这个姑娘皮肤真的很白皙,一瞬不瞬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是黑曜石的颜色。
两个人有一瞬间的对视,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陆珩之将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归结于——因为失明放大了其他感官而导致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