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就照着女儿拼好的轮廓把衣服缝起来,母女俩现在做的是一件最简单的开衫上衣,尺寸不是很大的一件,是准备给杜梅穿的。
杜梅旧的衣服已经很不合身了,穿上身手腕都得露出一大截,陈大丫准备用碎布给她做一身新衣服,旧的则洗洗干净改小了给她弟弟穿。
“你裤子也得换了,都露脚脖子了。”陈大丫低头看了看女儿的双脚,念叨着。
“不用了吧,还能穿,剩下的布料给你或者我爸做身新衣服。”她们换的碎布多,足够做两件衣服,可要是给她做了裤子,就不够再多做一件衣服了。
“没事,我跟你爸有的是衣服,我俩也不长个子,衣服合身得很,还是先给你换了,退下来的裤子正好也改小了给你弟穿,他俩长个也快,一天一个样儿。”
陈大丫不给女儿再拒绝的机会,一锤定音道。
杜梅想了想,觉得她妈说得也没错。
她换了合身的衣服,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就能挨个都得到上头哥姐换下的更大件的衣服,这样大家都有合身衣服穿,不至于总是穿着小衣服被勒得不舒服。
不过有条件的话,她其实更想让全家人都穿上新衣服。
她还好,作为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偶尔会有这种得到新衣服的机会,哪怕是拼接布料这也是新的,可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得到过一件真正属于他们的新衣服。
所以还是得想法子改善家里。
具体什么法子她还得再想想,那些什么私底下贩卖东西的法子从不在杜梅的考虑范围内。
一个是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根本没有销售门路,有门路的人自己有圈子,无亲无故的人家也不会冒着风险带她进门。
另一个是她也没什么可以拿去贩卖的货物,家里的菜蛋?这些别人家也有啊,而且他们自家产的自家都不够吃,怎么可能拿出去卖,即便杜梅想拿出去私下倒卖,她爸妈也绝对不会同意。
或者山里的山货?
那更是风险巨大。
村里人又不瞎,你一直往山里倒腾山货,他们能不知道?
虽然之前说过,自家捡一点回去吃没什么问题,但如果量太大就不行了。
而且大家都同住在一个村子里,很多事情根本瞒不住,信不信你上午刚藏着一篮子东西去县里卖完,下午回来就得被举报抓走,然后被按上一个挖社会主义墙角,堕落的资本阶级分子的罪名,被游街批斗,再被抓去劳改。
到时候你的命运会怎么样,就不是完全能由自己掌握的了,不仅如此,还会连累家人。
这种收益与风险严重失衡的事情,在自家日子还能过得下去的情况下,杜梅不会冒险去干,毕竟她知道只要再忍几年,自己就能光明正大地出去做生意赚钱,没必要急于一时。
家里没通电,更是连一盏煤油灯都没有,晚上照明只能靠从厨房炉灶下露出的微微火光。
杜梅已经没在缝碎布了,而是坐在厨房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本小学四年级的课本默默地看着,偶尔会合上书,小声背诵着上面的课文。
她不是一个人在学习,在她对面,杜兰也坐在门槛上,借着厨房的火光用一根小树枝沾了水,在地上做着数学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