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法？”陈老班冷笑一声，“解法需要笑得那么开心？解法需要你特意推过去？解法需要她对你‘含情脉脉’地点头？你们俩最近走得很近啊？午休一起吃饭，放学一起走，课间还总在走廊‘偶遇’？当我不知道？”
他显然“观察”已久，证据确凿。
“老师，我们真没谈恋爱！”夏柠急了，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我们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陈老班逼视着她，“好朋友？好朋友需要这样？高中生！重心放在哪里？嗯？！看看你们上次考试的成绩！哪个没有倒退？还有心思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越说越气，猛地一拍桌子：“你们知不知道学校严禁早恋，这影响很不好的！我不管你们是真是假！从今天起，给我断了！彻底断了！以后不准一起吃饭！放学不准一起走！课间更不准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再让我抓到一次，直接叫家长！”
最后五个字，像重锤砸下。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教室收拾东西！换座位！”陈老班下达了最终判决，不容置疑。
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我们俩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夕阳的余晖将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冰冷的地砖上，带着一种落幕的悲凉。
“都怪你！”夏柠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处发泄的委屈，眼圈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兔子，“传什么草稿纸！还笑！笑那么开心干嘛！这下好了！假扮的被当真的杀了！亏死了！”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样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愧疚、心疼、还有一股莫名的烦躁。“怎么怪我？”我也有些懊恼，语气冲了点，“谁知道老陈在后面！再说了……”我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失落和茫然，“不是说好就一周吗？怎么……超时了这么久？你也没提结束啊？”
夏柠猛地抬起头，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委屈，有气恼，还有一种被戳破的、隐秘的心虚。
“超时？”她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微微发颤，“你……你也没意识到吗？你当习惯了啊！”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你看你！课间找我那么自然！我夹菜你也不拒绝了！放学路上聊得比谁都起劲！陆南风！你自己说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跟真的谈恋爱有什么区别？！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假扮’吗？！”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猝不及防地剖开了那层被“习惯”包裹的、心照不宣的薄纱，露出了底下连我们自己都未曾正视的、早已悄然变质的“纯友谊”。
空气死寂。
夕阳的光线仿佛也黯淡了几分。
我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是啊，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些自然的关心，那些下意识的靠近，那些因为她的笑容而加速的心跳……真的只是“敬业”的表演吗？那个“假扮”的约定，似乎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遗忘在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刻、更真实的依恋和……喜欢？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被揭穿的狼狈和某种隐秘渴望得到回应的冲动，猛地冲上喉咙。看着夏柠泛红的眼眶和倔强的脸，那句在心里盘旋了许久、却始终被所谓“纯友谊”压制的话，几乎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其实……就那样……也挺好的。”
声音很轻，带着试探，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勇气，更带着连自己都心惊的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