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她收回目光,看向我,眼神变得柔和而认真,“温柔,细心,能记住我说过的小事。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安安静静陪着我,或者笨拙但真诚地哄哄我……就像……”她顿了顿,脸颊飞起淡淡的红晕,声音也低了下去,“……就像某人有时候做的那样。”
最后那句话,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带来一阵酥麻的悸动。夕阳的金辉落在她微红的侧脸上,美得让人屏息。我看着她,胸腔里涨满了柔软的情绪,但那份“要变得更好”的决心也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干净清爽”、“小才艺”、“温柔细心”……
夏柠的话语像一张清晰的清单,烙印在我心里。
从那天起,一些细微的变化在我身上悄然发生。
我开始留意镜子里的自己。以前洗完脸抹把水就算完事,现在会偷偷用点老姐淘汰下来的、据说能控油的洗面奶。头发也不再是睡醒什么样就什么样,早上会多花几分钟,对着水龙头,用梳子和手指努力抓出一个看起来精神点的造型——虽然技术还很生疏,偶尔会被李想嘲笑像“被雷劈了”。周末回家,翻箱倒柜找出几件压在箱底、版型还算不错的旧T恤和薄外套,替换下那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
这些改变很微小,像投入湖面的小石子,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波澜。直到一个课间,我找夏柠借笔记。
“给,物理笔记。”夏柠把本子递给我,目光却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带着点探究,“陆南风,你……是不是换洗发水了?味道……好像不一样了?”她凑近一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啊?有吗?就……超市随便买的……”我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因为她注意到了这点小变化而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意。
更大的“工程”在悄悄进行。
我攒了好几个星期的零花钱和早餐费,在一个周六的下午,背着书包,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市中心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琴行。店里弥漫着木头和松香的味道,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吉他。
“老板,我……我想学吉他。”对着柜台后戴着老花镜、正在调音的老先生,我有些紧张地开口。
老先生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学生?以前学过吗?”
“没……没有。零基础。”我老实回答。
“哦,想学什么?民谣?古典?”他指了指墙上不同款式的琴。
“就……能弹唱流行歌那种就行。”我想起夏柠说的“会发光的男生”,心跳有点快。
“行。”老先生很爽快,从墙上取下一把原木色的民谣吉他,递给我,“试试手感。初学者,这把够用了。”
当粗糙的琴弦第一次真实地压上指尖,带来一阵陌生的、带着轻微刺痛的触感时,一种奇异的、混杂着期待和忐忑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知道,这条路会很难,手指会起茧,会弹出难听的噪音,但我愿意为了她眼中可能亮起的那一瞬光芒,去尝试,去坚持。
于是,每天晚自习结束回到家,关紧房门,就成了我的秘密练习时间。笨拙地按着琴谱上的图示,手指在坚硬的琴弦上摸索着和弦的位置,压得指腹生疼,弹出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成调子,像锯木头。邻居家隐约传来抱怨的敲墙声,我也只能红着脸,把音量压得更低。
夏柠对此一无所知。她只知道我最近似乎很忙,放学后不再磨磨蹭蹭等她一起走,课间也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偶尔问起,我也只是含糊地说“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