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埋头打磨玉牌,闻言手上一顿:“回去?回谢府?”
“嗯。”
我苦笑一声:“二公子,我现在是谢府的头号通缉犯,怎么可能……”
“假设嘛。”他转过头来看我,阳光在他脸上镀了一层金边,“就当是做做梦。”
做梦啊……我放下工具,认真思考起来:“大概会继续跟着大公子学玉雕吧。他一直说我有天赋,想培养我当玉器行的女师傅。”说到这里,我鼻子突然一酸。前世直到死,我都没能实现这个梦想。
谢云湛静静地看着我,突然说道:“会的。”
“什么?”
“你一定会成为谢氏最好的玉雕师傅。”他的眼神无比认真,仿佛在许下一个庄重的承诺,“我保证。”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愣住了,随后轻轻一笑:“二公子说笑了,且不说阿萤现在再难回谢府,哪怕回去了侥幸不死,我也只是一个下人,哪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做玉器行的女师傅。”
“你都已经不在谢府了,为什么老是强调自己是个下人……”谢云湛说道。
“身为公子永远不会懂的,三两银子,就是我当初的价格,甚至买不来一个猪仔。”我打断他,生来就是下等人,阶级是永远跨不过的鸿沟,前世哪怕以生命为代价我都还只是谢府一条喂不熟的狗……
“但是在有的人心里你就是最珍贵的,我从来没把你当过下人。”谢云湛说道,“你怎么知道就没有一个人在乎你?”
舅舅的脸从我脑海中闪过,如果说这世界上有真心待我的人,那就是舅舅,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知道我的事有没有连累到他……
“我想去看看舅舅……”这句话不受控制地从我嘴里说出来,虽然我知道,可能现在去会给他带来麻烦,可是哪怕远远的偷偷看一眼,让我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已经有七年多没见他了。
“你舅舅?”他明显愣了一下,“就是当年把你卖进谢府的那个?”
“不是舅舅卖的。”我咬了咬下唇,“是舅母。舅舅他……”我眼前浮现出那个总是佝偻着背,却会偷偷给我塞糖吃的男人,“他腿摔断后,在床上躺了半年才能下地。”
谢云湛沉默了片刻,:“可是现在这种时候你去看他,万一被发现了……”
“就远远看一眼!”我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看一眼我们就走,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
前世直到死,我都惦记着那个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亲人。
“好,本公子跟你一起去。”谢云湛起身,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当一次护花使者!”
次日清晨,我们换了粗布衣裳,谢云湛甚至往脸上抹了把灰。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二公子比我还像逃犯。”
“本公子这叫入乡随俗。”他得意地挑了挑眉,顺手往我头上扣了顶破草帽,“你也是,遮着点。”
城郊的村落比记忆中破败许多。沿着记忆中的小路走到尽头,那间熟悉的茅草屋还在,只是屋顶塌了一半,用几块木板勉强撑着,这些年我一直往家里寄钱,看来舅舅都没舍得花。
“就是这里……”我声音发颤,躲在树后不敢上前。透过漏风的篱笆,隐约能看到院子里有个佝偻的身影正在劈柴,是舅舅!他的腿……
而他不远处有个穿的脏兮兮的小男孩正坐在地上玩土,看样子应该是我的表弟木生,只不过他没出生我就被卖了,所以从来没见过,只在舅舅的信里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