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在奏疏边缘无意识的敲击,甚至只是气息瞬间的凝滞——我便知道,又有某位大臣的靠近或过于激昂的陈词,触碰到了他那条无形的警戒线。
我会适时地“打翻”砚台(自然是墨快用完时),轻声惊呼着去擦拭溅开的“墨汁”,巧妙地隔开他与他本能抗拒的靠近;我会在他批阅到某个需要查证的细节时,“恰巧”想起某本典籍的出处,顺理成章地请那位让他不适的大臣去取;我会在早朝上,当某个武将声如洪钟、情绪激动地请战,几乎要踏上御阶时,“不小心”碰落手边一叠无关紧要的卷宗,制造短暂的混乱和距离。
每一次成功的“干预”,御座之上那紧绷如弦的气息便会悄然松弛一分。
他依旧沉默,依旧吝于给我一个眼神。
批阅奏疏的朱笔落下,凌厉依旧。
只是,偶尔在递笔、接书、指尖短暂相触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他指腹微凉的汗意,和一种极力压制却依旧泄露的、如释重负的轻微颤抖。
一种诡异又危险的默契,在无数次的“解围”中无声滋长。
他是困在暴君躯壳里的囚徒,而我,成了他唯一能透口气的窗口。
这认知让我脊背发凉。
宫中的风向悄然转变。
那些曾对我这个“失宠替身”不屑一顾的宫人,眼神里多了敬畏和揣测。
份例愈发精细,甚至偶尔会有几样明显是帝王才能享用的点心“赏赐”下来。
福海那张老脸上,谄媚和畏惧交织得更加复杂,每次传话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朝堂上的暗涌却从未平息,甚至因为帝王的“反常”而愈发汹涌。
这日的早朝,议题是江南盐税贪墨大案。
牵扯出的名单之长、官职之高,令人咋舌。
主审此案的刑部侍郎赵大人,一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官员,正手持一份厚厚的卷宗,立于阶下,声音沉肃地禀报着查获的滔天罪证。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随着他逐条念出那些触目惊心的贪墨数额、那些令人发指的构陷手段,整个大殿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以上种种,铁证如山!
臣恳请陛下,” 赵侍郎猛地抬起头,那双锐利的鹰眼直视着龙椅上的萧执,带着一种刚正不阿、甚至有些咄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