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从冰冷的死亡怀抱中短暂托起的亡魂,此刻,在浓雾与死亡的边界上,筑起了一道冰冷而沉默的堤坝。
女鬼的尖笑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惊怒交加、充满难以置信的嘶吼!
她身上那股拖拽我的、源自无尽江水的恐怖力量,第一次被阻挡了!
铡鬼刀在我手中剧烈地嗡鸣起来,刀身上那些父亲用朱砂混合自身精血绘下的、早已黯淡模糊的符咒,此刻竟如同烧红的烙铁般,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刀柄直冲我的手臂,驱散了侵入骨髓的寒意。
“滚回你的江底去!”
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求生的炽烈情绪在胸腔里爆炸,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借着那股符咒的热流,倾尽所有生命的力量,朝着那女鬼和她身后翻滚咆哮的浓雾深渊,挥出了手中的铡刀!
刀光如血色的闪电,撕裂浓雾。
刀锋落下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仿佛琉璃碎裂般的、细微而清晰的“咔嚓”声。
女鬼那扭曲怨毒的身形猛地一滞,从被刀光斩中的地方开始,寸寸龟裂。
裂痕迅速蔓延,如同摔碎的瓷器。
她那片死寂漆黑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茫然的神色。
紧接着,她的整个身体无声地崩解、溃散,化作一大滩浑浊腥臭的江水,“哗啦”一声泼洒在门前冰冷的泥地上,迅速渗入干涸的缝隙,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和几缕腐败的水草。
铡鬼刀“当啷”一声脱手掉落,我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瘫软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汗水、血水、还有不知是泪还是雾气的冰冷液体糊了满脸。
门前的浓雾,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那些沉默的、滴着水的影子,不知何时已悄然隐没在淡去的雾气中,仿佛从未出现。
只有门框上那几道深深的、带着我血迹的抓痕,以及地上那一滩迅速干涸的浊水,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发生在生死边缘的惨烈搏杀。
天蒙蒙亮时,浓雾散尽,露出江滩灰败的轮廓。
父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来了,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花白的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破旧的外衣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暗色污迹,不知是泥还是别的什么。
他走到门前,浑浊的目光扫过门框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