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推门进来的时候,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半冷硬的光影。
昂贵的羊绒大衣裹挟着室外深秋的寒意,一同卷了进来,空气里雪松后调的须后水味道依旧凛冽,却再也不能让我心头泛起一丝涟漪。
他换了鞋,目光随意地扫过客厅,掠过坐在沙发上的我,没有停顿,径直走向吧台。
水晶杯碰撞,冰块叮当作响,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杯底。
他背对着我,肩线宽阔而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就在他仰头灌下第一口烈酒时,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不高,却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签了吧。”
我将早已准备好的那份文件,轻轻推过光洁的玻璃茶几,停在吧台与他之间的中点位置。
纸张摩擦桌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顾沉舟的动作顿住了。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关节泛出一点白。
他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眼眸里先是掠过一丝惯常的、带着审视的冷漠,随即看清了茶几上那份文件的标题——离婚协议书。
那冷漠迅速沉淀下去,变成一种更深的、带着冰冷笑意的探究。
他端着酒杯,一步步走回客厅,步履沉稳,带着掌控一切的气场。
他没有立刻去看那份协议,反而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声音低沉,像大提琴最低沉的那根弦,却淬着冰碴:“沈见微,欲擒故纵的把戏,玩一次就够了。
还是说,苏蔓回国的消息,让你终于演不下去了?”
他刻意加重了“苏蔓”两个字,目光锐利如刀,试图从我脸上刮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裂痕。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那是一个极其浅淡、近乎于无的笑容,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和疏离。
“顾先生,”我纠正他的称呼,声音平稳无波,“你的苏蔓回来了,这位置,我占着不合适。
签了,对你,对我,对她,都好。”
我的指尖在冰凉的玻璃茶几边缘轻轻划过,视线落在他握着酒杯、骨节分明的手上,“况且,强扭的瓜不甜。
三年了,我也累了。”
顾沉舟眼底那点嘲弄的笑意瞬间冻结了。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委屈控诉,只有一种近乎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