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在苏晚满是泪痕的脸上。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欣慰,在那双枯竭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他干裂的嘴唇极其缓慢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
苏晚把耳朵凑到爷爷嘴边,屏住呼吸,才勉强捕捉到那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几个字:“晚…晚……回…回来…好……”爷爷的手,那只枯槁得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的手,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在被子里摸索着,颤抖着。
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从被子深处掏出一个东西,塞进苏晚手里。
那是一个用褪色的、洗得发白的蓝印花布包成的小包裹,沉甸甸的,摸上去硬硬的。
布包散发着一股浓重的、令人心头发紧的霉味。
“茶…种……” 爷爷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耗尽了生命最后的烛火,“苏家…根…不能…断……”他死死地盯着苏晚的眼睛,那眼神里充满了千言万语的不舍、无法放下的担忧,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
仿佛要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将这沉甸甸的嘱托刻进她的骨血里。
“茶馆…不能…倒……”最后三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像重锤狠狠砸在苏晚心上。
说完,爷爷的目光渐渐涣散,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
那只紧握着苏晚的手,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软软地垂落下去。
“爷爷——!”
苏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刺破了清源居死水般的沉寂,在弥漫着尘埃与霉味的老屋里回荡,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显得那么无助,那么空旷。
葬礼在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帮忙的街坊邻居散去后,空荡荡、冷冰冰的茶馆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
她麻木地坐在一张落满灰尘的八仙桌旁,看着眼前摊开的东西——一个边缘磨损、纸页泛黄卷曲的老式硬壳账簿。
这是张婶塞给她的,连同爷爷塞给她的那个散发着浓重霉味的蓝印花布包一起。
张婶抹着眼泪说:“晚晚啊,这账本……你爷爷临走前一直压在枕头底下,谁也不让看。
他走了,这担子……唉!”
苏晚颤抖着手,翻开那本沉重的账本。
上面的字迹是爷爷的,一笔一划,工整又透着一种老派人特有的倔强。
前面几页,记录着一些零星微薄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