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卖散茶二两,收入十五元;某日,老顾客王伯喝茶,收十元……字里行间,透着一个老人苦苦支撑的窘迫。
翻到后面几页,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欠款明细,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镇信用社贷款:本金加利息,总计贰拾叁万陆仟元整。
日期是去年年底。
—— 李记粮油店赊欠米面油盐款:伍仟捌佰元整。
—— 王木匠修缮屋顶材料费及工钱:柒仟叁佰元整。
—— 水电费欠缴(累计一年三个月):叁仟壹佰元整。
—— ……林林总总,触目惊心的数字,最后一行用红笔重重地写着:截至今日,总欠款额:伍拾壹万贰仟元整。
五十多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苏晚几乎握不住那本薄薄的账本。
她猛地站起身,眩晕感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北漂数年,她省吃俭用,银行卡里也不过攒了不到十万块,那是她准备将来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的微薄希望。
五十万?
这简直是压在她头顶的一座沉重大山!
就在她心乱如麻,几乎被这巨大的债务压垮时,茶馆那扇沉重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穿着花衬衫、挺着啤酒肚、脖子上挂着条小指粗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晃了进来。
他嘴里叼着烟,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精明和算计,正是镇上放贷的刘胖子。
他扫了一眼空荡破败的茶馆,目光落在苏晚身上,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哟,苏家丫头回来啦?
正好!
省得我再跑一趟。”
他慢悠悠地从腋下夹着的皮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抖得哗哗响,拍到落满灰尘的八仙桌上,“你爷爷苏老头,去年年底在我这儿借了二十万,白纸黑字,连本带利,到今天拢共二十三万六千!
瞧瞧,这签名手印,可做不得假!”
他肥短的手指用力戳着借据上爷爷的名字和红手印。
那鲜红的指印,此刻在苏晚眼中刺目无比。
“刘叔……” 苏晚艰难地开口,嗓子干得发疼,“爷爷刚走,这钱……能不能……哎!
打住!”
刘胖子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她,吐出一口浓烟,眯缝着眼,“丫头,你刘叔我做的是小本买卖,讲的就是个信用!
人死债消?
没那规矩!
这钱,一分不能少!
白纸黑字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