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勉强照亮汗褂的里子。
她的手指在汗褂腋下、领口这些汗渍最深的地方摸索着,指甲刮过粗硬的布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枯槁的手指捻起一根粘在布料纤维里的、极短的、卷曲的毛发。
花姑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快得像幻觉。
她没说话,只是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根毛发拈起,然后,在阿秀惊恐万状的注视下,极其迅速而隐蔽地将它揉进了陶碗里那堆白米的正中心!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跪下。”
花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刺破了屋里的死寂。
阿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膝盖撞得生疼。
花姑不再看她,自己也对着供桌深深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含混不清,像是含着一口浓痰在喉咙里滚动,吐出一些破碎而怪异的音节。
她点燃三炷细长的线香,劣质的香头冒出浓烈刺鼻的青烟,笔直地向上飘去,在低矮的屋顶下盘旋、淤积。
做完这一切,花姑拿起供桌上一柄锈迹斑斑、刻着怪异花纹的铜匕首。
她用那钝钝的刀刃,在自己枯瘦的左手食指上猛地一划!
暗红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
她面无表情地将流血的手指悬在盛满白米的陶碗上方,让那粘稠的血珠,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雪白的米粒上。
血珠迅速晕开,像一只只恶毒的眼睛。
花姑放下匕首,双手猛地捧起那只陶碗,高高举过头顶,对着虚空,口中含混的咒语陡然变得尖利急促起来,如同夜枭啼哭。
她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摇晃、抖动,带动着那头稀疏的白发和破烂的袍子一起疯狂摆动,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烈抽打。
“志远——张——志——远——”花姑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凄厉无比,如同铁片刮过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颤音,狠狠刺入阿秀的耳膜。
“魂兮——归来——阴路——沉——重——妻儿——唤——你——归——来——啊——!”
那拖长的尾音在狭小闭塞的屋子里回荡、碰撞,激起墙壁上那些扭曲报纸的共鸣,嗡嗡作响。
阿秀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