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深水,只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疲惫。
她指了指靠墙的上铺:“你睡上面吧,我……睡下边。”
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却异常清晰。
“哦……行。”
李强闷声应道,把行李包放到墙角。
气氛有些凝固,只有隔壁传来一阵夸张的哄笑声。
“地方小,有点乱……”张秀兰似乎想找点话说,目光扫过李强脚上那双依旧露着脚后跟的袜子,顿了一下,没再继续。
“没事,挺好。”
李强简短地回答。
他脱掉沾满泥灰的工装外套,挂在那旧木柜的把手上,然后笨拙地踩着铁架梯子往上铺爬。
腿脚不便让他动作有些迟缓笨重,铁架子发出吱呀的呻吟。
他躺到上铺那张同样硬邦邦的床板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下面张秀兰整理床铺时传来的细微震动。
灯熄了。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填满。
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一丝走廊上感应灯微弱的光。
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清晰可闻。
李强能闻到身下床铺散发出的、属于张秀兰的、淡淡的肥皂混合着油烟的味道。
隔壁的鼾声已经响了起来,像沉闷的雷。
李强睁着眼,盯着头顶模糊不清的彩钢板屋顶。
三年前那个卷走他一切跑掉的女人,和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眼神疲惫的张秀兰,两张面孔在黑暗中交替闪现。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堵在胸口。
这算怎么回事?
搭伙?
同住一个屋檐下,睡上下铺?
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床沿,仿佛这样就能守住某种无形的界限。
下铺传来窸窸窣窣的翻身声,很轻。
张秀兰似乎也没睡着。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和情绪。
“睡吧。”
下铺传来张秀兰低低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浓重的倦意。
李强没应声,只是翻了个身,面朝着冰冷的墙壁。
铁架床又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这“搭伙”的日子,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隔壁的鼾声中,别扭地开始了。
日子像工地上搅拌机里翻滚的水泥浆,灰扑扑,沉甸甸,一成不变地向前流淌。
李强和张秀兰,这两个被命运强行“搭伙”在一起的人,在这间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