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翻动。
前面大半本,都是些工整的会议记录、思想汇报、摘抄的领袖语录,字迹端正却透着一股刻板的拘谨,是那个年代最常见的笔调。
然而翻到后面,大约只剩下十几页空白时,字迹陡然变了。
不再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工整,变得潦草、急促,墨水也深浅不一,像是不同时间仓促写就的,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焦躁和……恐惧。
<“……12月15日。
雪真大。
马神庙里冷得像个冰窖。
夜里风声太怪了,像哭,又像什么东西在磨牙。
总觉得墙角那堆烂草里有动静……大概是老鼠吧。”
“……12月18日。
又梦见它了。
冰河底下……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它在动!
蹄子声……咚、咚、咚……就在冰层下面敲!
醒来一身冷汗,手脚冰凉。
王老疙瘩说马家仙记仇,是真的吗?”
“……12月20日。
不行了。
太吵了。
马厩那边明明早没牲口了!
可一到半夜,清清楚楚!
嚼草料的声音!
咯吱…咯吱…咯吱…没完没了!
我用手堵住耳朵,那声音还是往脑子里钻!
像嚼的是骨头……是冰碴子…………12月22日。
它……它是不是进来了?
油灯!
油灯的火苗自己跳!
跳得那么邪性!
墙上的影子……那影子不对劲!
像有鬃毛在飘!
我快疯了!
我不敢看供桌!
我不敢看那个马锁!
可它好像一直在盯着我!”
“……12月24日。
河!
又是河!
黑影……更大了……就在冰底下……它要上来了!
冰裂了!
我听见了!
轮到我了……下一个……轮到……”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
后面几页被某种粗暴的力量齐刷刷地撕掉了!
只留下参差不齐、犬牙交错的纸茬,像被野兽的利齿啃噬过一般。
黎晋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来,瞬间攫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仿佛那纸页会烫手。
庙外,风雪似乎更紧了。
风声穿过破窗的缝隙,发出尖锐的呜咽。
黎晋下意识地抬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供桌角落——那个油污深重的麻绳疙瘩,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地蛰伏着,像一只沉睡的、不祥的眼睛。
黎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赵卫国的日记本塞进了铺盖卷的最底层。
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