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魏从煜沈妤的女频言情小说《那年风轻雪正寒魏从煜沈妤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酥不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魏从煜在战场上受重伤失忆,对照顾他的医女一见钟情。凯旋回京那日,他得知自己已有家室,却不惜抛下妻女,以军功和赏赐向圣上换和离书。沈妤用力把和离书撕了,两行清泪滑落:“你去战场那天,我才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本想等你回来当惊喜告诉你......”魏从煜只冷冷盯着她。“够了!我此生绝不会负陆珠,若你不想和离,就得许我将珠儿抬为平妻。至于孩子,我给你三天时间打掉。”他走后没多久,一个武婢便来了,还端着一碗药。“喝吧?长痛不如短痛。”沈妤僵硬着身体拼命摇头护住肚子,却抵不过她的力气被按在地上。一碗避子汤入腹,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感知着肚子传来撕扯般的剧痛,腿间流出汩汩血水......意识模糊倒地前,沈妤看见又一人走来。“办好了?”...
《那年风轻雪正寒魏从煜沈妤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魏从煜在战场上受重伤失忆,对照顾他的医女一见钟情。
凯旋回京那日,他得知自己已有家室,却不惜抛下妻女,以军功和赏赐向圣上换和离书。
沈妤用力把和离书撕了,两行清泪滑落:“你去战场那天,我才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本想等你回来当惊喜告诉你......”
魏从煜只冷冷盯着她。
“够了!我此生绝不会负陆珠,若你不想和离,就得许我将珠儿抬为平妻。至于孩子,我给你三天时间打掉。”
他走后没多久,一个武婢便来了,还端着一碗药。
“喝吧?长痛不如短痛。”
沈妤僵硬着身体拼命摇头护住肚子,却抵不过她的力气被按在地上。
一碗避子汤入腹,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感知着肚子传来撕扯般的剧痛,腿间流出汩汩血水......
意识模糊倒地前,沈妤看见又一人走来。
“办好了?”
是陆珠,那个医女。
“是。”许是觉得沈妤已经痛昏过去,那武婢好奇道:“小姐,魏将军为了您假装失忆,和离失败了,为什么要杀死她腹中的胎儿?”
陆珠笑了笑:“这个府上,除了我,没人有资格生出儿子,阿煜心疼我,不想我受委屈,我便也帮他一把,替他除了这个孩子。”
沈妤躺在血泊里静静听着。
原来魏从煜没有失忆,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演戏骗她——
随着谈话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记忆却回到五年前,那时,她倾佩他,爱慕他,女扮男装溜进军营跟在他左右。
后来一场战事惨烈,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她却不信,执拗的独自骑马奔赴前线,天寒地冻,她从尸山血海中,翻了几千具尸身把他捞出来抱在怀里,手足开裂都顾不上疼。
后来,他许她一生一世。
少年将军一诺千金,他们的婚事操办的轰动京城,引得满城女子传颂,街头巷尾都是由他们故事编撰的话本。
魏从煜当初为了她如此,如今却是同样理由许了别人,传颂京城。
军功赫赫下圣上亲封了他定北侯,金银之物西域珍宝更是赏了不少,魏从煜也都如流水一样往陆珠那儿送,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都知道陆珠是他护着的人。
自从陆珠入府,他便不许她见,生怕她使什么下作手段害人。
可他想错了。
沈妤从不屑害人,更别提用下作手段,她失去了一个孩子,看清了一个人,这数年婚姻,便当云烟散了,拿得起放得下。
既然他无情,那她便不要他了。
“点翠,你去给我父亲传个信......就说我知错了,愿意与魏从煜和离。”
“是。”点翠领命而去。
“娘亲,你怎么哭了?”
刚满三岁的女儿已经很懂事了,见她心情不好,就爬到她膝盖上用手绢给她擦眼泪。
阿玥是极懂事的孩子。
“阿玥,娘亲要回沈家,永远都不回来了,你要不要一起?”
她用力点点头。
“爹爹惹娘亲生气,是坏人,阿玥也不要他了!”
沈妤打起精神,立马起身收拾东西。
行李不多,除了当初从沈家带来的,大多是婚后三年魏从煜送的,从前每一件她都宝贝得很,每天都亲自擦拭着生怕损坏,可如今,她一样都不想看到。
还吩咐丫鬟点翠全部包起来,拿去典当了换成银票。
似乎是察觉到连续多日她的反常,这天,魏从煜在霞光落尽时踏入她院中,四顾这儿清冷,他皱了皱。
“你院里的下人都去哪了?”
这几天,沈妤连走路都费力。
只能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行礼,淡声道:“我这用不了这么多人,前几日给他们发够了银子,让他们谋出路去了。”
他眸光闪动。“虽然......我失忆了记不起往事,但只要你听话,等珠儿有了孩子,我会好好补偿你。”
没等沈妤接话,陆珠便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
“魏从煜!到处找你都不见,真是,原来是在这呢......”
沈妤不由得苦笑,她叫他全名,他竟纵容她至此。
下一刻,陆珠的视线便转到她脸上,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心直口快道:“侯府的主母,倒像个霜打的茄子......怎得这般憔悴?”
沈妤盯着她,一颗心抽搐着疼。
“我为何会这样。前几日,你带着人逼我喝避子汤害死我孩子,血流满地,你忘了?”
“你在说什么啊?”
陆珠一愣,露出倔强神色。“主母,我本无意与你争抢位置,若你实在看不惯我,大可以直说,我陆珠绝不会再踏入侯府半步!”
此话一出,魏从煜立刻紧张起来,上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面色阴沉下来,怒道:
“你发什么疯!是我让你打掉孩子,关珠儿什么事?沈妤,我本以为你这几日安静是听话了,没想到是等着诬陷她!”
“阿煜,你别生气。”
陆珠深吸一口气,道:“沈姐姐久居深宅,难免有那些深宅妇人的脾气,而我常年在外随父亲踏遍战场,见惯了生死,她看不惯我也正常,没关系的。”
魏从煜这才被她哄好,可对沈妤的脸色依旧算不上好。
“我知道,只是委屈你了,珠儿。”
沈妤看着眼前一个赛一个的情深意重,听着陆珠的声音,不由得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胸口。
魏从煜知道的,他知道。
她手中也曾握着有红-缨的长枪,她胸中也曾有过一团烈火,曾在尸横遍野中将他救出。
只是在后宅待的久了,太久了,那团火渐渐熄灭,却足够烧尽她的天真,烧尽来时路。
她不再穿曾经的轻铠,她放弃了舞刀弄枪的爱好为他生儿育女。硕大的侯府,不知从什么时候变成囚困她的牢笼,将她变成了陆珠口中的深宅怨妇......
想到这,沈妤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轻轻笑了出来。
“陆姑娘,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不认。”
看到她的表情,魏从煜冷笑一声,忽然道:“珠儿心善原谅你,我却不能轻易把此事翻过去,不认,那就上家法!”
她浑身一僵。
身边的丫鬟点翠率先冲了出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
“侯爷,夫人前几日才没了孩子,身子病弱,实在是受不住家法啊!求您手下留情......”
魏从煜眸底漠然一片,正在气头上,抬脚便踹,将点翠踹得一口血吐出来。
沈妤瞳孔一缩,拦在点翠面前,道:
“我接受家法处置!”
似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的就答应,魏从煜倒是少见得愣了愣,片刻,沉声道:“侯府家法,二十军棍。”
“我知道。”
等下人们搬来受罚的长椅,沈妤毫不犹豫便趴了下去。
见她顺从的做出受罚得动作,魏从煜的眉宇间显露出烦躁神情,直到陆珠开口求情,才回过神似的,低吼一声:
“打!”
檀木军棍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下!
随着军棍重重砸在后腰,剧痛瞬间炸开,仿佛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皮肉,沈妤眼前一阵阵发黑,指甲抠进木纹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服软吗?沈妤,只要你服软,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喘了两口气,眼前一片模糊。
“不认!我没有诬陷......我没有......”
魏从煜冷笑:“继续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军棍硬。”
檀木军棍不断落下,她的伤口处也逐渐血肉模糊,皮开肉绽,鲜血顺着大腿缓缓流下,在青砖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红梅。
渐渐的,不再扣着手掌心,意识也开始模糊。
“停下。”
没等二十棍落下,魏从煜突然上前一步,声线似乎带着急切,指尖隐隐颤抖的伸到沈妤人中附近,直到感受她还在呼吸才松了口气,声音也冷了下来。
“治好她的伤,过几日还要参加重要场合。”
属下们个个捏了把汗。
沈妤再醒来时,点翠已经哭成了泪人,絮絮叨叨好多。“夫人昏过去后,侯爷找来了好多大夫来看,却都治不出见效快的,他又特地去了趟宫里请来太医。”
“他今天来找我,可说了为什么?”
点翠低声道:“侯爷又提了和离的事,他说知道您不会同意,只是假装和离,之后......”
“告诉他,我求之不得。”
他所谓的重要场合,便是当今圣上胞弟呈璟王爷的寿辰。
“不要反悔。”入场前,魏从煜脸色沉沉的盯着她看,似乎要从沈妤脸上看出什么,又道:“你不必强撑,宴会之后我是假装跟你和离,等珠儿怀上孩子,我会重新把你接回侯府。”
沈妤点点头。“好。”
魏从煜听着她简短的回答,脸色阴晴不定,他生气了。
而他向来睚眦必报,记仇的很,他生气了便也不会让她好过,若是以前看他这副表情,沈妤定会拼命解释哄他开心。
可她如今只率先一步跨入大门。
宴会上歌舞升平,魏从煜与呈璟早有来往,也是喝了许多酒,见他们酒过三巡,沈妤起身想出去清醒。
却在王府迷了路。
重伤未愈,秋风乍起。“点翠,你去前面探探路,我在这等你回来,头晕走不动了。”
点翠前脚刚走,沈妤便忽然能见身后有细微的对话声,下意识躲避起来,竟听到了陆珠和一陌生男子的声音!
“公主,您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我还有要事......你先......再行动,切忌不可......”
陆珠不是医女么,什么时候成了公主?而且看那男子的穿着不像是夏国人,倒像是敌国之人!
沈妤心中大骇,连忙转身离开。
那男子瞬间隐去身形,陆珠满脸冰霜的走近,冷笑一声,抬手便将一粒药丸塞入她口中,
沈妤头皮一阵阵发麻。“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若七日内没有服下我的解药,便会药石无医,半月内必死!”
沈妤笑了一声。“我沈家,就无贪生怕死之人。”
“那你女儿呢?”
陆珠话音中阴寒之气丝丝渗透。“我也给她喂了,小阿玥可是把剧毒开心的吃掉了,还以为是糖呢。”
“你若害了阿玥,魏从煜不会放过你!”
没等陆珠接话,沈妤就听不远处传来呼唤声,似乎是魏从煜找来了。
“是么?我的命在他心里可比你们的重要呢,要不要试试看?”说着,陆珠看着走廊两侧的池水,猛地将沈妤推下去!随即,自己也跳了进去。“救命,阿煜——”
“救救我…唔!救命啊......”
沈妤在水中冷得牙齿发颤,看着越走越近的魏从煜,忽然想到了从前。
那时她救下他,仅仅在最近的医官修养两日便再度出发回营地,大雪皑皑,寒风刺入骨髓。
她数次从马背摔下去,浑身是伤,比现在还要冷个百倍。
魏从煜不忍她冻着,把她抱起来放到后面去,她却挣扎着要换回去,与他斗嘴。
可他却不说话了,一双眼睛在明亮如繁星。
“姑娘,魏某此生定不负你。”
那恐怕是沈妤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即使天寒地冻,她的一颗心也是暖的,烫的,像包着一团火。
那时候,魏从煜对她是极好的。
沈妤沉浮在深秋冰冷的池水,紧紧的盯着他,跟自己说,沈妤,如果他跳下来救你,那就告诉他陆珠的真面目,再与他好好告别,从此一别两宽。
魏从煜和他身后的呈璟王爷见到眼前景象,都是神情巨变。
特别是魏从煜,见他与陆珠在挣扎,几乎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池塘!
沈妤心底怀着千万分之一的期待看着他,却见他在中途望了她一眼,便转了个方向将落水的陆珠救起。
浑身湿淋淋的,为她渡气。
“珠儿,珠儿!你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
陆珠气息微弱:“没事,夫人她是因为你要和离,伤心过度才会推我......阿煜,你千万不要怪......”
说着,她竟晕了过去。
“珠儿!”
魏从煜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沈妤闭上眼睛,任眼泪滴入秋水,遏制住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狼狈的爬回岸边。
呈璟王爷看着她,眸子顿了顿。
接着,借着搀扶她的动作向她袖中塞入一个东西,没等沈妤去摸袖中的物什,就见下一刻,魏从煜红着眼睛猛地转向她,却不给任何说话的机会,道:“我真是小看你了,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将珠儿推落水中,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沈妤被魏从煜关入了侯府的地牢。
呈璟王爷往她袖中塞得,是一张宣纸,其上写道:
那日不是我的生辰,与陆珠密谋的也不是西昭的人,而是魏从煜手下暗卫假扮的。
两国战事一触即发,他想把送上门来的西昭公主当棋子,假意与她恩爱......
没想到最后还是伤害到了你。
这件事他不愿你知晓,怕计谋泄露。可我认为,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沈妤怔怔地看着,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所以,是魏从煜为了拿下西昭,将她的孩子当作祭品,献祭出去获得陆珠信任!
沈妤只知他骗她失忆之事,却没想到更深的骗局还隐在最后。
直到此刻,她才从一个外人的口中得知真相。
她的孩子何辜。
地牢里不见天日,只能从狭窄的窗户处猜测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该是下雨了罢,雨天一来,当初救魏从煜落下的病根和伤口全都隐隐作痛。
沈妤叫看管的下人拿热水来,身子暖了,心就不那么冷了。
“你可知错?”
魏从煜出现时,脸上还带着他一贯的冷意。“我说了,是假装跟你和离,你为什么要害珠儿!解释清楚,我会考虑放你出来。”
连续几天没有服解药,她的身体出现了严重反应,五脏六腑无时无刻的灼烧感让她意识模糊,一个字都说不出。
魏从煜见她闭着眼躺在地上一字不发,耐心终于耗尽了,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我看你能装死到什么时候。”
第七日,陆珠给沈妤送来解药。
“阿玥呢......”
吃到解药她终于有了力气,紧紧攥着监牢的铁柱子。
陆珠眨了眨眼:“什么阿玥?你不是吩咐点翠,把她带回沈家了么?。”
闻言,沈妤眼前瞬间黑了一片,过度损耗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跌倒在地,眼睛里无知无觉的涌出泪来。“放过阿玥吧,她还这么小,还没能好好的......”
“谁让她非要说我害你呢,还把我的脸挠坏了。”
“夫人!!”这时,点翠突然从外面冲了过来,眼睛红肿的像是核桃,泪流满面。“您快去沈家看看吧!小姐突然口吐鲜血,大夫说快不行了......”
她哭得说不出话,推开一旁的陆珠便来给她开门。
沈妤脑子轰隆一声像是要炸开,发疯一样撑着身体跟着她往外跑,可还没出了侯府的门便碰上了魏从煜,他见到她,眉头紧皱,却是问跟在他们身边的下人:
“夫人还在禁足,谁放她出来的?”
沈妤急切道:“阿玥,我的阿玥出事了,我要去沈家......”
魏从煜神色一紧,随即又恢复如常:
“回娘家告状还拿女儿的命当托词,沈妤,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来人!把她回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开门。”
闻言,沈妤只觉当头一棒,思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朝他跪了下去扯住他衣摆。
话未出,泪便先流了下来。
“从煜,我求求你让我去见阿玥一面,等回来我任你处置!”
魏从煜垂眼看她,唇线绷得僵直,却冷笑:
“去了沈家你还能回来?阿玥把珠儿的脸挠出血了,说不定就是你指使的。”
沈妤拼命摇头,胸腔中传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好像这辈子都要不见天日的暗下去:
“魏从煜,不是说宴会后和离吗?放我走吧,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碍你们的眼......”
魏从煜眉头越皱越紧!他心中忽然诡异的不安起来,抬手将她从地上拽起,声音森然可怖:“谁准你擅自做主!我让你走,你才能走,我今天偏不让你回去,又能如何?”
沈妤被他拖着往回走,眼看离大门越来越远,她的阿玥好似在朝她挥手,离她而去。
一时间沈妤拼命挣扎起来,可任凭她大哭,大喊,魏从煜的一双手始终如铁锁牢牢桎梏。“如果阿玥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好过......”
魏从煜冷笑。
“尽管试试。”
他话刚落音,一个丫鬟就从门外跑了进来,看穿衣打扮是沈府的,她满头大汗的哭道:
“夫人!阿玥小姐她,已经......”
后面“没了”刚刚出口,登时,沈妤有的挣扎都停止了,两眼空洞的看着她。
魏从煜像是也愣住了,一双漆黑的眸子转向她。
“你......”
沈妤突然疯狂的朝门外跑去。“你这丫头,说什么疯话?!阿玥怎么可能,你说谎是不是?!你们都在骗我!我不信——”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疯癫可怕的魏府主母。
可下一刻,沈妤只觉有什么东西从心脏开裂蔓延四肢百骸,掠过胸腔,经喉头要涌出来——一口心头血猛地吐出来!
大片血污染红衣襟,她两眼一黑浑身无骨的往地上倒去。
魏从煜愣了愣,颤声道:
“沈妤!”
重新睁开眼睛时,入目是沈妤从前生活的点点滴滴。
旁边是她父亲沈万升担忧的神色,顿时,便要挣扎着起来:“父亲,是我错了。我当初,不该救下他,我不该......”
他沉声道:
“是魏从煜那厮畜牲,竟如此欺辱你,为父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沈妤哑声道:“还有阿玥,她在哪儿?”
沈万升话音顿了顿,深深的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疲惫和伤感,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叫点翠将她扶起来去看。
她的阿玥,正安静的躺在她房间的床上。
那双给她擦泪的小手还那样软,脸蛋白嫩嫩的,似乎还有着温度,睡着了一样。
这几天沈妤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和担心阿玥,此刻看着她温顺乖巧的睡容,心脏被硬生生扯下一块肉来,喷涌而出的血化作了血泪,滑过她的脸,滴在阿玥的眼角。
沈妤轻轻抱起她,坐在她儿时常坐的门槛处,缓慢拍着她的背。“阿玥......我的好阿玥,娘亲来了,怎么睡得这样沉?”
从白天枯坐到晚上。
沈府四下传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似在为谁送行。
她再也不多说一个字,整理好着装,轻轻放回阿玥,在她白嫩又冰凉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提着一柄长剑直奔魏府。
守门之人不敢拦沈妤只去禀告魏从煜,她一路踏进陆珠的宅院,从前她女扮男装日日在军营苦练,身手极其灵巧。
陆珠定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疯狂。
“你!你要做什么——”
长剑刺去用尽浑身力气,沈妤连她的躲避方向都已经想好,剑刃锋利寒光乍现。
她第一剑划破陆珠手臂带起血珠一串,第二剑,将她小腿割伤不让其逃离,第三剑,刺在她腹部!
“啊——!!”
陆珠没有武器也明显没做准备,瞬间血流满地,在她冲天怒火下哀嚎连连。
“陆珠,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为什么你没死?”
沈妤宛若阎罗,看着她的惨状笑得灿然,可这一句,是她此生说过最残忍、怨毒、凄厉的话。
说完,她挥剑落下最后一剑——
可还未触碰到她,却被魏从煜挡下!刀剑相撞发出锵然巨响,火花四溅!
沈妤双目赤红一片,笑意却不减。
“为什么我的阿玥死了,你们却还能活着?”
魏从煜眉宇间隐约有急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道:“沈妤,她是救我命的人,你要报复就冲我来。”
她笑声越来越大,笑出泪来,最后却归于彻底的平静。
“魏从煜,你装失忆致我失去两个孩子,我是该先向你复仇。”
魏从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脱口而出:“沈妤,我会补偿你,以后我们还会有......”
“我不稀罕!”
这时,他的属下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陆珠救走,她知这次行动失败了,也不废话,直接从袖中拿出和离书:
“签。”
魏从煜呼吸一顿,眸中有隐痛。
“和离书我不会签。妤妤,这一切......都并非我所愿。”
沈妤死死的盯着他:“她是西昭的公主。”
此话一出,魏从煜便怔怔看向她,像是在惊讶她已经知道真相,片刻后,他皱眉道:
“......我知道。”
直到他亲口承认,沈妤看着眼前的男人,才觉得那样陌生,那样可怕。
他果然清楚陆珠的真实身份。“......那你可知,她还一直在和西昭联系,密谋,当初是我当场撞破,她故意将我推入池水?”
魏从煜也垂眸盯着她,一双眼睛漆黑。
“可有什么证据?”
沈妤站在原地看了他半晌,无力感漫步全身,却什么都不想再说,只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开,魏从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她手腕:
“这几日我已做了退让,让你回沈家了,你现在还要去哪?”
“松开!”
沈妤挣扎起来,魏从煜却死死的握住她的手,声音仔细听还有几分不安:“妤妤,珠儿是我的救命恩人,特别是五年前,她一个小姑娘翻了几千具尸体才将我救出,我欠她的早已还不清......我发誓,以后对你们会一样的好,行吗?”
沈妤怔在原地。
五年前,分明是她把他从死人堆里救出,何时成了陆珠的恩情了?
这次是装的还是故意......
她摇了摇头,再纠缠下去也无法脱身,索性不再去想从前的往事,终于放弃挣扎。
“好。”
魏从煜清俊的面庞带上了一丝温情,轻声道:“那日......你忽然吐血昏厥,我此生没这么害怕过,你对我一样很重要。妤妤,我再不会骗你,你也不要再想着离开好吗,不然......我真的会疯。”
魏从煜控制欲极强,若她坚持,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着,沈妤面无表情的点头。
“我不离开。”
他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将她的手握住。
沈妤心下冷笑。
魏从煜,等我亲手送你入诏狱,不知你还会疯到程度?
沈妤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魏从煜便当真向他说的那样没再区别对待,陆珠有的东西也都想尽办法给她。
而她的心思只在所中之毒的根治解药,一边跟父亲往来,联合朝中势力商量着扳倒魏从煜的大计。
“为何这几日父亲没来信了?”
点翠摇摇头,也好奇。
沈妤担心是魏从煜将她的信件拦下了,趁着入夜,偷偷下药迷晕了守着偏门的下人想一探究竟,可还没跑多远就被一人捂住了口鼻。
那人身量修长,一双桃花眼垂着,显出几分促狭地笑意。
“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
沈妤瞬间与他拉开距离,借着月色仔细打量他片刻,心下一惊,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此人正是呈璟王爷。
他点点头。
见他不再有什么吩咐,沈妤便抬腿要走,他又道:“你以为这几日,你与沈尚书往来的书信,从煜没有发现么?”
沈妤脚底一顿,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呈璟却笑了,摇着扇子道:“不用怕,本王已经先一步将书信拦了下来,换成了正常的家书。”
“多谢王爷。”
呈璟沉默片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又看她颤抖的身体,眸底渐渐堆上她看不清的情绪。
他们二人相对片刻,呈璟忽然放下了扇子,将自己的肩膀靠过来:
“哭出来吧,你忍得很痛苦,我看得出来。”
沈妤已多日不曾流泪。
为了不让自己午夜梦回想起阿玥的死,每天都紧紧绷着心底的那根弦。
可直到今夜,听完他这句话后伤痛才猛地席卷全身,沈妤再撑不住,靠在呈璟的肩膀上哭起来,喊着阿玥的名字,喊着那未出生的孩子。
期间呈璟就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任由她将他的衣袖哭湿,他与魏从煜在很早之前相识,却和他走上不同的道路。
虽看似玩世不恭,却对世间的很多事情看得清楚。
“我做主,许你一个愿望。”
沈妤方才狼狈的样子被尽收眼底,此刻竟有些无所适从,只随意说出了所中之毒。
他答应帮她找解毒之法。
他是个好人,可沈妤却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只道谢。自那日她提剑来,魏从煜便将她困在了侯府。
此后没多久,被安置在侯府外的陆珠被传怀了身孕,算命的婆子说是男胎。
一时间,上上下下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府里到处都在传,侯爷为陆姑娘上麒麟山三跪九叩,只为求一张平安符保她腹中孩儿无恙。
侯爷为陆姑娘洗手做羹汤。
侯爷一双常年征战的手,每日为陆姑娘束发,描眉,神仙眷侣。
相比起来,倒是侯府那位碍事。
点翠与沈妤提起时愤愤不平,她听着种种传言,将手中的信纸拿到烛火前烧掉,时候到了。
为我的阿玥、为我那未出生的孩子报仇的时候到了。
那日,魏从煜又来了,披着战袍,似乎要出一趟远门。“妤妤,今日又没有好好吃饭,瘦了。”
他微微叹气,从点翠手中接过瓷碗,抬手喂她。
沈妤安静的看他。
“陆珠下毒害我,所以没有胃口,这才变瘦了。”
他听完,摇了摇头。“妤妤,你不该如此善妒,她有什么理由害你?况且也没症状。珠儿怀了身孕,我自然该多照顾她一点......”
当然没症状,毕竟她每隔七日便派人送来解药,此毒根治解药难寻,她费了好多心思都没能得到消息。
“侯爷多虑了,我没有妒忌。”
“妤妤,你也不必伤心,我答应你,等我这次去前线征战回来,便会给你一个孩子。”
沈妤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侯爷忘了?我说过,不稀罕。”
魏从煜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似是燃了火,半晌,忽然将手中的碗砸在地上,起身,拂袖而去。
沈妤安静的目送他离开,唇角却勾起。
没有过多铺垫,沈妤只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将陆珠约到家中一叙。
也许是有了孩子,陆珠的脸上多了几分属于母亲的柔情,身上的戾气少了许多,见到她,除了一开始心有余悸怕沈妤提剑再杀她,之后都是温和的语气。
“我爱上魏从煜了,哪怕你不信,我愿意为了他放弃计划,等他回来,我便会将所有事情如实相告。”
沈妤看着她,不说话。
陆珠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满足感,她甚至是有些慈悲的。
“沈妤,之前我是对你造成了伤害,我跟你道歉,毒药我手上也没根治的,别再斗下去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陆珠将从前对她和她的孩子造成的伤害用“年少无知”来总结,处处彰显着自己的大度,并表示为了两国重修旧好,愿意劝她父王不再起事端。
“我与从煜的感情来之不易......”
一番话,活像是被世俗不容的苦情之人。
沈妤从始至终都微笑着应和,并让点翠上茶。
“口干了吧?”
陆珠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盏,有所防备,不喝。
可许是说了太多口干舌燥,看她自己毫不设防的喝下去了,还是没忍住喝了两口。
当天夜里,侯府外的宅子传来消息,陆姑娘的孩子保不住了。
没有多少阴谋诡计,没有太复杂的手段,只是沈妤下药,被她喝下去了而已,多简单,原来害死一条生命如此简单。
而沈妤觉得,自己显然是太慈悲了。
她下的药要比当初陆珠给她的那碗温和多了,没有当场大出血,也没有多疼痛难忍。
沈妤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漫天繁星,明日该是个好天气。
“点翠,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
魏从煜再一次凯旋归来。
直奔陆珠的宅子,却得到孩子胎死腹中的消息,他整个人如坠冰窖,陆珠的泪水多到淹没他整颗心,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沈妤。
再见之时,一杆长枪带着簌簌红-缨而来,在距她脖颈两寸处停下,他好看的长眉拧着,眼中红了一片,语气凄厉又冷漠:
“为何害了珠儿的孩子!我明明与你说过等我归来。珠儿说了她愿意放弃谋划,劝西昭王交两国之好,百姓无辜......你为何就是拎不清!”
沈妤将他的话听尽,笑了。“百姓无辜,可我的孩子也是夏国子民,却平白被害死!”
“我愿为国捐躯,五年前的战场上我也曾断过肋骨,九死一生!可我的孩子那么小,她不该被迫去死,我也没有权力替她原谅陆珠!”
魏从煜冷笑一声。
“五年前??你竟还胡乱攀扯,把珠儿的经历往自己身上套,沈妤,我真是看错你了,原本怜惜你为我生下孩子,现在看来,你只是个怨毒的妇人,只会冤冤相报!”
沈妤看着他,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陌生。
这是魏从煜吗?这是她自小喜欢的那个少年将军、将我从匪徒手中救下的那个人吗?
“陆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说着,沈妤忽然笑了,笑得眼睛疼,鼻子酸。
“魏从煜,你是当真看不清,还是爱上了作为敌国公主的她?所以在为她辩解!两国交战,她没有叫停的话语权,她死,开战,她不死,西昭王也会找其他棋子做引子......”
魏从煜看着她,忽然皱了皱眉,似乎要解释什么。
没等他说话,不远处便忽然跑来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见到魏从煜便喊:“侯爷!您快去看看我家夫人吧,她,她吐血了!!”
魏从煜一愣,跟着陆珠的丫鬟走了。
据大夫说,是那碗避子汤副作用太大,这才会一个劲吐血,若想根治,只有取害她之人的心头血服下。
沈妤心道,怪不得这几日这么安静,原来是在这里要她的命。
想着,她回到房中写下一封信,交与点翠送到王府,嘱咐她亲手交到呈璟手上。
“还是得提醒侯爷,剜心取血的医术失传已久,如今能一试的只有宫中德高望重的崔太医,而且成功的几率非常小......”
魏从煜皱眉。
“不成功,会死?”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必死无疑。”
话音落,魏从煜的脸色就变了,一言不发。
陆珠的侍女急的跪在地上磕头,哭哭啼啼:“侯爷,我家夫人等不得啊,她刚失去了孩子身体脆弱,如今还吐这么多谢......撑不了多久了!”
魏从煜面色更冷了,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你是在命令本侯?”
那丫鬟被魏从煜不同寻常的语气吓到,再不敢说话,缩在一旁。
“从煜,红苕也是关心则乱......我没事的,你千万不要怨姐姐,说到底是我的错,当初没及时阻止她喝避子汤......”
陆珠说着,唇间又开始溢出血丝。
“若我死了......你不要太难过,便是到天上,我也会变成星星保佑你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以后要多多小心......”
魏从煜喘-息几次,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抬手抚摸着陆珠的脸颊,为她擦去鲜血。“珠儿,别说胡话,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
说着,他冷冷吩咐门口的属下。
“去找崔太医,再去侯府把沈妤带来。”
“是!”
沈妤被绑到宅院时,所有人都到齐了。
魏从煜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在她被他属下按住、将她四肢绑在一方高榻上挣扎时,走到她身边,英俊的眉眼低垂。“妤妤,你乖乖的睡一觉就好了,崔太医你见过的,医术很好不会出事的,等这次事情过去我便不再追究你的过错。”
沈妤浑身都被固定起来了,动弹不得,只能赤红着双眼看他,声音却是平静的:“我沈妤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五年前,将你从累累尸骨里翻出来。”
他听了她番话,非但没有任何悔过,反而沉着脸:
“我说过,沈妤,你不需要诈我!哪怕你将陆珠救我之事一比一记下来,也不会让我因为同情改主意。谎话说多了,会让我对你泛恶心。”
转身出了门。
沈妤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想起那一天。
地冻天寒,她将他绑在身后稍有不慎便会同他一起死,却是满腔热血。
年轻又单纯的女孩,为了虚无缥缈的爱,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再也回不去了。
魏从煜出了门,虽然他坚信自己记忆不会出错,但心里还是隐隐的不踏实,莫名七上八下的,转头叫来旁边守着的下属交代:“你,去查一下五年前——”
又把点翠叫来。
“把夫人平日爱吃的都备一份。陛下赏的琉璃珊瑚,还有三十家珠宝商铺的地契拿来,既然要补偿,我自是不会亏待了她。”
点翠应是。
等了半晌,魏从煜又回到了陆珠房中,面露关切:“血很快便拿到了,届时你身体好起来便和沈妤握手言和吧,珠儿,我心悦你,可对她也有责任,此生我有你们二人在侧别无他求。”
陆珠听他“握手言和”四字,顿了顿,掩去眸中怨气,笑开。
“我听你的......”
话音刚落,却听门外嘈杂一片。
魏从煜眸中一沉,为陆珠盖好被子,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便起了身。
“吵什么!”
却不料崔太医猛地冲上前来,满手的血,满头大汗的叫道:“沈夫人身中剧毒啊!侯爷,我事先问过您,不是说她身体没问题么......这,剜心取血本就九死一生还隐瞒了病情,救不了了!”
魏从煜怔了怔,似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崔太医擦了把汗,只得又道:“沈夫人身中剧毒,不久前还落了胎,接连受打击之下身体更是亏损,这次还被剜心,神仙难救啊!”
他脸上瞬间煞白一片,血色褪尽,俊朗的眉眼几乎扭曲起来。
“我不信!”
魏从煜缓慢的摇头,踉跄了几步,被下属神色紧张的扶住。他盯着面前的人,神情前所未有的可怕。“崔太医,你若敢说谎,本侯今日便要了你的命。”
“我哪里敢啊侯爷!”
崔太医也算宫里的老人了,可面对明显状态不对劲的、常年征战沙场的魏从煜,似乎怕得厉害,止不住的发怵。
“沈夫人她已无力回天,脉搏已停,不过您要的血已经取好了......”
魏从煜怔怔站着吗,根本没听见他接下来说的什么,只听着对面那扇半掩着的房门,从未感受到的恐惧感席卷全身。
恰巧方才派出去查事情的属下回来,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凑近魏从煜,低声道:
“属下打听到了,五年前在战场上救下您之人,竟是沈妤。”
一瞬间,魏从煜浑身的血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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