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给我收回来!
往哪瞟呢?!
那碗豆芽里的肉,是你弟的!
一粒肉星子都不准碰!
敢动一筷子,我剁了你的爪子!”
我的筷子僵在半空,离那碗豆芽还有一尺远。
一股混合着屈辱、饥饿和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灼烧。
我喉咙发干,试图辩解:“妈……我没想……没想?!”
母亲猛地拔高音量,尖利得刺破屋顶,唾沫星子喷溅在桌面上,“你那点花花肠子当我不知道?!
饿死鬼托生的玩意儿!
就知道盯着你弟碗里的东西!
跟你那个没出息的爹一个德性!
白养你这么个赔钱货!
丧门星!
克死你爹还不够,还想克死你弟吗?!”
她刻毒的咒骂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早已麻木的心上。
振江则得意地夹起一大块腊肉,故意在我面前晃了晃,才塞进嘴里,发出满足的吧唧声。
在这个被诅咒的、名为“家”的冰冷囚笼里,“蔡振海”这三个字,连同我这个人,存在的唯一意义,似乎就是在永无止境的苦役和日复一日的羞辱中,用自己沉甸甸的、浸透血汗的“苦难”,去精准地称量出弟弟蔡振江那份被母亲用扭曲的爱意精心供奉的“幸运”到底有多重。
我是那杆命运天平上,永远被死死压在冰冷底端、动弹不得、锈迹斑斑的砝码。
那些象征着“好”与“喜”的吉光片羽——远方亲戚带来的、包着粗糙彩纸的几颗硬糖;一年到头难得飘出的、带着荤腥的肉香;甚至是冬日里,那盆能驱散寒意的、跳跃着温暖火苗的炭火——都像被设定了精确制导系统,无一例外地、精准地降落在振江那个被蜜糖包裹的世界里。
他是理所当然的王子,而我,是永远蜷缩在阴暗灶膛后、被烟熏火燎、呛得泪流满面却还要不断添柴的奴仆。
我是那个在毒辣日头下,挥舞着沉重锄头,汗水混着泥土在晒得黝黑皴裂的脊背上流淌,像牲口一样在田埂上挣扎的人。
而振江,是那个躺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枕着草帽,悠闲地嚼着草根,偶尔被母亲唤去喝口加了糖的凉水还要抱怨“不够甜”、“不解渴”的人。
我是那个在昏暗油灯下,默默修补着全家破损的农具、家具,手上布满了深深浅浅、新旧叠加的划痕和血泡的人。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