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江,是那个心安理得地坐在我刚刚修补好的、唯一一把还算结实的椅子上,跷着脚,磕着瓜子,稍有不顺,就能立刻引来母亲紧张兮兮的嘘寒问暖。
“乖宝儿,怎么了?
椅子硌着了?
快起来让妈看看!
蔡振海!
你个死人!
修的什么破玩意儿!
差点硌着你弟!”
这种鲜血淋漓的对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一把钝锈的锯子,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缓慢而残忍地来回切割,留下深可见骨、永不愈合的沟壑。
童年记忆里那些刺眼的不公,绝非褪色的模糊影像。
它们是滚烫的烙铁,是烧红的钢钎,在时光的砧板上,被母亲那双无情的手,一笔一划、带着皮肉焦糊的嗤响,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
每一次触碰,都足以引发灵魂的剧痛,激起血肉模糊的幻象。
那辆小小的、油漆斑驳剥落、轮子有些歪斜的木头小汽车,是我在镇尾垃圾堆里刨了整整三个下午,才从一堆腐烂的菜叶和碎瓦砾中翻捡出来的“珍宝”。
它是我灰暗童年里唯一能握在掌心、由我“主宰”的王国。
<我用捡来的碎布头仔细擦干净,用磨石小心磨平了棱角,甚至偷偷用捡到的半截蓝色粉笔,在车身上歪歪扭扭地画了条纹。
我用砂纸小心地磨平了毛刺,偷偷藏在自己睡觉的稻草堆的最深处。
它是我灰暗世界里唯一能掌控的方向盘,承载着一个男孩对“拥有”和“快乐”最卑微的想象,是我对抗这个冰冷世界唯一的秘密堡垒。
那一天,堡垒的墙壁轰然倒塌。
弟弟振江那双贪婪如秃鹫般的眼睛像钩子一样锁定了我手中的宝贝。
“给我,这是我的!”
他像发现了稀世宝藏,蛮横地扑上来,小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死死抓住车身就往外拽。
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是我仅有的一点东西了!
我的心脏瞬间被恐惧攫紧,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那是我仅有的、唯一的!
是我的!
“哇——!”
振江刺耳的哭闹声像尖刀划破了屋内的平静。
母亲张玉秀如同被触怒的母兽,裹挟着狂风冲了进来。
她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振江“委屈”的眼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