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直到一股凛冽的寒意将她刺醒。
她猛地睁开眼。
没有烛火,内室却笼罩着一片奇异的、清冷的幽光,如同深秋凝结的月华。
她正狼狈地伏在冰冷的地上,额角隐隐作痛。
而就在她面前,那片幽光最浓郁的地方,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人影。
一个男人。
他身形极高,挺拔如松,一袭看不出具体年代的素色长袍,宽大的袖口和衣袂无风自动,轻轻摇曳。
最摄人的是他那一头垂落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光,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银白,一直流泻到腰际。
他的面容极其年轻,却带着一种历经漫长岁月的疏离与沉静,五官如同冰雕玉琢,俊美得不似凡俗。
那双眼睛,如同寒星沉入深潭,幽邃得望不见底,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万物的漠然。
然而,就在那完美如神祇的颈项间,一道暗沉如铁锈的烙印,如同最粗陋的铁匠随手打制的锁链,狰狞地盘踞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玉知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住了四肢百骸,让她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凝固了。
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塞满了冰冷的沙砾,只发出几声短促而破碎的抽气。
“三百年……”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在寂静的室内缓缓流淌,撞在墙壁上又折返回来,空旷得令人心头发冷。
每一个字都像冰凌敲击着玉知徽的耳膜,“……你是第一个见到吾的凡人。”
他的目光扫过她额角的淤青,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快得如同错觉。
玉知徽浑身僵硬,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你……你是……昆仑雪。”
他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
“昆仑……雪……”玉知徽下意识地重复,这个名字带着古剑的冰冷锋芒,直直刺入心底,那些无聊时的猜测在目光触及到他身上时瞬间有了答案。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手脚却软得不听使唤。
昆仑雪并未上前搀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穿透她单薄的春衫,穿透她仓惶的皮囊,仿佛直视着灵魂深处那点微弱的、不甘熄灭的火苗。
他微微侧首,视线越过她的肩头,投向窗外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