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依旧在黑暗中沉睡,只有远处不知哪家传来的婴儿啼哭声,断断续续,更添几分凄凉。
这方寸之地,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困着两个伤痕累累、前途未卜的灵魂。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只有电风扇徒劳的嗡鸣,和那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哭泣,在闷热的黑暗中缓缓流淌。
——老式电风扇沉闷的嗡鸣,像一只垂死的蜂鸟,在闷热的黑暗里徒劳地振翅。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裹挟着灰尘、汗味、劣质香薰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贫穷的酸腐气息,沉沉地压在胸口。
陈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或许根本没有真正入睡。
他只是在那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在堆满杂物的阳台门口,蜷缩着,像一只被遗弃的虾米。
昂贵的西装裤被地上的灰尘和不明污渍蹭得面目全非,皱巴巴的衬衫黏腻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因寒冷和不适而微微颤抖的脊背轮廓。
脸颊埋在屈起的膝盖间,泪痕早已被闷热的空气蒸干,留下紧绷的涩感和几道浅淡的盐渍。
后半夜,城中村特有的喧嚣渐渐沉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猫凄厉的嘶叫,或是隔壁夫妻压低了声音的争吵。
当第一缕灰白的天光,艰难地挤过布满油污和铁锈栏杆的小窗户,吝啬地洒进这间狭小的囚室时,陈屿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球干涩刺痛。
映入眼帘的是布满霉斑的天花板和墙角巨大的蛛网,一只肥硕的蟑螂正慢悠悠地从他视线里爬过。
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却感觉浑身像是被拆散了重新组装过,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
脖颈僵硬得几乎无法转动,双腿更是麻木得像两根没有知觉的木桩。
他挣扎着,扶着冰冷的墙壁勉强站起来,一阵剧烈的眩晕让他眼前发黑。
膀胱的胀痛催促着他。
他环顾这个昏暗、陌生、令人窒息的空间——没有独立卫生间。
他想起昨晚林晚喝水的地方,墙角那个塑料水桶旁边,似乎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盆?
他踉跄着走过去,果然在桶后面看到一个边缘有些破损的红色塑料盆,旁边还搭着一条看不出本色的毛巾。
这……就是盥洗的地方?
陈屿的胃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