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转过身,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陈屿身上。
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她上下打量着他那身皱巴巴、沾满污渍、价值不菲却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行头,像是在评估一件难以处理的垃圾。
“把这身皮换了。”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下达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穿成这样,想饿死?”
她走到那个掉了漆的简易衣柜前,哗啦一声拉开柜门。
里面挂着几件同样洗得发白的工装裤和几件廉价的纯色T恤。
她随手扯出一条深蓝色的工装裤和一件灰色的、领口有些松垮的旧T恤,看也没看,直接扔在了陈屿脚边。
布料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廉价洗衣粉的味道,落在陈屿脚边肮脏的水泥地上。
“换上。
跟我去上工。”
林晚的声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说完,不再理会陈屿的反应,自顾自地拿起桌上一个干硬的、看不出馅料的冷馒头,掰了一半,面无表情地啃了起来。
牙齿撕扯着坚硬的面团,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屿低头看着脚边那堆散发着霉味的、粗糙的布料,又看看自己身上沾满污渍的昂贵西装。
一种巨大的屈辱感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从小锦衣玉食,何曾穿过这种……这种如同抹布般的衣服?
胃里再次翻江倒海。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晚啃完了那半个冷硬的馒头,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又灌了几口冷水。
她放下杯子,目光扫过陈屿依旧惨白、僵硬的脸和脚下那堆衣服,眉头不耐烦地皱起,语气陡然变得冷硬:“不换?
那就滚出去。
我这地方,养不起大少爷。”
“滚出去”三个字,像鞭子一样抽在陈屿心上。
他猛地一颤。
滚出去?
滚到哪里去?
那个冰冷的、用支票衡量一切的家?
还是露宿街头?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屈辱。
他几乎是立刻蹲下身,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开始笨拙地解自己西装外套的扣子。
昂贵的面料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在这寂静的斗室里格外清晰。
他脱掉西装外套、扯下领带、解开衬衫扣子……每脱下一件,都像是在剥离一层他过去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