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根本。”
皇帝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当有定鼎江山、驾驭万方之器识。
若因一时妇人之仁,惑于小民之怨,而动摇国本根基……”他微微摇了摇头,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却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扎在钱敏之心上。
钱敏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皇帝的话,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组合在一起,却重逾千钧!
这是在指责太子“妇人之仁”,是“惑于小民之怨”,是“动摇国本根基”!
这哪里是在讨论钱粮?
这分明是在质疑太子作为储君的资格!
是在暗示……废立!
“陛下……圣明烛照!”
钱敏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深深躬下身,不敢再看皇帝的眼睛,“臣…臣愚钝,只知度支艰难,险些误判大局!
陛下训示,臣铭记于心!
户部……户部定当谨慎权衡,既要体恤民情,更要……更要顾全社稷根本!”
他连忙表忠心,将“体恤民情”放在了后面。
皇帝李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冰湖上掠过的一丝微风,转瞬即逝。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重新拿起那枚羊脂白玉扳指,在指间缓缓摩挲着,目光投向窗外被纱帐过滤得一片朦胧的雨景,仿佛刚才那番足以决定无数人生死和帝国未来走向的话语,从未从他口中说出过。
暖阁内,炭火温暖依旧,龙涎香气袅袅。
只有那笃、笃、笃的、手指轻敲炕几的声音,还在不紧不慢地响着,像某种冰冷而精准的倒计时。
---暴雨如同天河倒灌,接连肆虐了三日三夜,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狂暴,转为冰冷缠绵的阴雨,淅淅沥沥,不肯停歇。
天空依旧是铅灰色的,沉甸甸地压在紫禁城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
流民大营的疫情,如同一只被惊扰的毒蝎,在短暂的蛰伏后,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尾刺。
隔离的命令在恐慌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染病的流民在绝望中冲破了本就脆弱的封锁,如同带着瘟疫种子的蒲公英,随着逃亡的人群,悄然飘散进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起初只是零星的消息:南城某巷,一户人家接连高热呕血而亡;西市某个生意兴隆的绸缎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