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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倾天下李崇德谢忱隐无删减+无广告

ME二二三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浓稠的夜色沉沉压在醉欢楼顶,仿佛一张浸透了酒气与脂粉的油布,闷得人透不过气。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从雕花窗棂里钻出,像无数只无形的手,黏腻地缠绕着每个踏入此地的魂魄。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香粉、陈年佳酿的醇厚,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被刻意掩藏的汗腥气,混杂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堕落气息。谢忱隐在二楼回廊最深的阴影里,一身洗得发白的乐师青衫毫不起眼。他脸上扣着半张狐狸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面具下,他的视线像淬了冰的刀锋,无声地扫过楼下纸醉金迷的旋涡。席间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肥硕的富商搂着娇笑的歌姬,油光满面的脸上尽是贪婪;几个官员模样的男人故作矜持,眼神却黏在舞姬扭动的腰肢上,浑浊的眼底闪烁着算计。谢忱的目光,...

主角:李崇德谢忱隐   更新:2025-06-11 18: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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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崇德谢忱隐的其他类型小说《权色倾天下李崇德谢忱隐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ME二二三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浓稠的夜色沉沉压在醉欢楼顶,仿佛一张浸透了酒气与脂粉的油布,闷得人透不过气。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从雕花窗棂里钻出,像无数只无形的手,黏腻地缠绕着每个踏入此地的魂魄。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香粉、陈年佳酿的醇厚,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被刻意掩藏的汗腥气,混杂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堕落气息。谢忱隐在二楼回廊最深的阴影里,一身洗得发白的乐师青衫毫不起眼。他脸上扣着半张狐狸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面具下,他的视线像淬了冰的刀锋,无声地扫过楼下纸醉金迷的旋涡。席间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肥硕的富商搂着娇笑的歌姬,油光满面的脸上尽是贪婪;几个官员模样的男人故作矜持,眼神却黏在舞姬扭动的腰肢上,浑浊的眼底闪烁着算计。谢忱的目光,...

《权色倾天下李崇德谢忱隐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浓稠的夜色沉沉压在醉欢楼顶,仿佛一张浸透了酒气与脂粉的油布,闷得人透不过气。

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从雕花窗棂里钻出,像无数只无形的手,黏腻地缠绕着每个踏入此地的魂魄。

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香粉、陈年佳酿的醇厚,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被刻意掩藏的汗腥气,混杂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堕落气息。

谢忱隐在二楼回廊最深的阴影里,一身洗得发白的乐师青衫毫不起眼。

他脸上扣着半张狐狸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面具下,他的视线像淬了冰的刀锋,无声地扫过楼下纸醉金迷的旋涡。

席间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肥硕的富商搂着娇笑的歌姬,油光满面的脸上尽是贪婪;

几个官员模样的男人故作矜持,眼神却黏在舞姬扭动的腰肢上,浑浊的眼底闪烁着算计。

谢忱的目光,最终精准地落在一个身着四品官服、腆着肚子与人推杯换盏的中年男人身上——户部郎中,李崇德。

他袖中藏着一封密信,冰冷的棱角隔着布料硌着他的手臂,上面列着李崇德侵吞河工银两的数条铁证。

证据确凿,只差一个恰当的时机,一个能让这条老狐狸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翻不了身的契机。

然而,这精心筹谋的猎杀时刻,却被后院骤然传来的一声凄厉惨嚎硬生生打断!

那声音撕心裂肺,穿透了楼前所有的喧闹与淫靡,带着濒死野兽般的绝望,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楼下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大的哄笑与起哄声,夹杂着几句“又是哪个不开眼的触怒了管事”、“活该”之类的醉话,只当是寻常的教训奴才。

谢忱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那惨叫声中蕴含的纯粹痛苦与恐惧,绝非普通惩戒。

一股混杂着血腥气的阴风,似乎正从通往后院的那扇不起眼的角门缝隙里幽幽渗出来。

他不再犹豫,身形如一道融入夜色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掠过回廊尽头,指尖在门栓上极轻微地一拨,厚重的木门便滑开一道仅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他闪身而入,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前厅的喧嚣彻底隔绝。

门后的世界,是醉欢楼光鲜亮丽表皮下的另一面。

一条狭窄、肮脏的甬道通向深处,空气里弥漫着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酸腐食物、劣质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排泄物的恶臭。

几盏挂在土墙上、油尽灯枯的油灯,投下昏黄摇曳、鬼影幢幢的光。

方才那声惨嚎的余音似乎还粘稠地附着在冰冷的墙壁上。

甬道的尽头,一扇虚掩的铁门透出更加昏黄、也更加不祥的光线。浓重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铁锈,从那门缝里汹涌而出,呛得人喉头发紧。

谢忱屏住呼吸,将身形紧贴在冰冷的土墙上,如同壁虎般无声无息地靠近。

门缝里透出的景象,让谢忱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第一次掀起了清晰的波澜。

那是一间简陋得近乎原始的地牢。墙壁斑驳,挂满了深褐色的可疑污迹。

地面坑洼不平,积着一层粘稠的暗色液体。

唯一的光源是墙角一盏孤零零的油灯,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有限的光明切割成大片扭曲晃动的阴影。

就在这地狱般的场景中央,立着一个身影。

素白如雪的广袖流仙裙,裙摆处却泼墨般溅染开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像雪地里骤然盛开的、有毒的罂粟花。

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支简单的玉簪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垂落颊边,衬得那张脸愈发欺霜赛雪,眉眼如画。

清丽的容颜在昏暗摇曳的光线下,带着一种惊心动魄、又令人胆寒的美丽。

姜栗。姜府那位名动京城、以“清雅出尘”、“温婉纯善”著称的大小姐。

此刻,她正微微垂着眼睫,唇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极淡、极柔和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幅绝世名画。

然而她的脚下,却踩着一个男人的脖颈。那人像一摊烂泥般瘫在血泊里,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被齐根斩断,散落在一旁。

他身体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每一次挣扎都让地上的血泊荡开一圈圈涟漪。

“王管事,”姜栗的声音响起,清清泠泠,像山涧溪流,与这血腥污秽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透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醉欢楼待你不薄吧?三年管事,给你体面,予你富贵。”

她脚下微微用力,骨骼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清晰可闻,伴随着男人更加凄厉的呜咽,“可你倒好,贪了流水银子不算,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账本上?”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惋惜的调子,仿佛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账本呢?那上面记着的,可不只是几两银子的出入。那是要命的东西。交出来,看在往日情分上,我让你走得体面些。”

那被称作王管事的男人似乎想说什么,粘稠的血沫不断从他口中涌出,堵住了所有音节。

他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瞪着姜栗,里面是极致的恐惧和怨毒,最终,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扳…指…玉扳指…”

姜栗眼中那点虚假的柔和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片冰封的锐利。她脚下猛地发力!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干脆利落。

王管事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彻底瘫软下去,那双瞪大的眼睛里,最后凝固的光彩里映着姜栗染血的裙裾和冰冷的脸。

油灯的火苗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光影在姜栗脸上明灭,将她一半容颜映得如同玉雕,另一半则沉入深不见底的暗影之中。

她慢条斯理地收回脚,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碍眼的虫子。

素白的裙裾边缘,那浓重的血色又晕开了一圈,粘稠地滴落。

“阿九。”她唤道,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硬如岩石的护卫无声无息地从角落的阴影里跨出一步,像一座移动的铁塔。

他手中握着一柄薄刃短刀,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幽冷的青光。

“处理干净。”姜栗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务事,

“还有,查清楚他那个玉扳指的去向。任何沾过这东西的人…”她微微停顿,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一种斩尽杀绝的凛冽,“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小姐。”阿九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

他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弯腰,揪住王管事尸体的衣领,像拖一袋沉重的垃圾般,毫不费力地将其拖向地牢更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短刀在他另一只手上灵活地转了个圈,寒光一闪而逝。

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就在阿九拖着尸体即将完全隐入黑暗的刹那,姜栗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身!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凌厉的风,那双刚刚还平静无波的眸子,瞬间锐利如鹰隼,精准无比地刺向铁门那道狭窄的缝隙!

谢忱的心跳在那一刹那漏了一拍。他并非没有隐匿的经验,呼吸早已调整到最细微的频率,心跳也压得极缓,整个人几乎与身后的土墙融为一体。

但姜栗的感知,敏锐得超出了常理。那目光穿透了门缝,穿透了昏暗的光线,带着冰冷的重量,直直落在他脸上。

隔着面具,两道目光在充斥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空气里,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在地牢污秽的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铁锈的冰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死寂无声,唯有那火苗燃烧时发出的微弱“噼啪”声,在这极致的安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姜栗的眼神,从最初的凌厉杀机,瞬间掠过一丝极快的惊愕,随即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带着玩味的审视。

她认出了这双眼睛,即使隔着半张狐狸面具。京城里那个沉默寡言、病弱无争、存在感稀薄得如同空气的七皇子谢忱。

她染血的裙裾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晃动,像一朵在血池中盛开的妖异白莲。

她缓缓抬起手,用那依旧纤尘不染的、白皙如玉的指尖,轻轻拂过鬓角散落的一缕发丝。

这个动作本该是闺阁女子惯有的娇柔,此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从容。

“呵……”一声轻笑从她唇间溢出,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珠玉落盘,却在这血腥地牢里回荡,比刚才王管事的惨叫更让人心底发寒。

“真是稀客。”姜栗开口,声音依旧清清冷冷,尾音却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这醉欢楼后院的‘雅座’,可不对外人开放。”

她向前踏了一小步,鞋尖几乎要触碰到地上那滩尚未凝固的暗红血液,目光穿透门缝,牢牢锁在谢忱脸上,

“七殿下好雅兴啊。只是,看戏不买票……”她微微歪了歪头,唇角那抹笑意加深,冰冷如霜,“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弥漫开来。空气仿佛被冻结,连那跳跃的油灯火苗都凝滞了一瞬。

谢忱的脊背依旧挺直,藏在宽大乐师袍袖中的手,指节却微微收紧。

他面具下的眼眸深不见底,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强行压在那片幽深的平静之下。他知道,这一刻,退无可退。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以一种近乎慢动作的从容,扣住了脸上那张冰冷的狐狸面具边缘。

指尖用力,缓缓揭下。

面具剥离,露出的是一张过分苍白、甚至带着几分久病之态的清俊面容。眉宇间笼着挥之不去的倦怠,薄唇紧抿,血色浅淡。

然而,那双眼睛——方才被面具遮挡的双眼——此刻却再无半分孱弱。

幽深如古井寒潭,里面没有惊惶,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沉静到可怕的冷冽,以及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近乎疯狂的兴味。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和病弱的苍白,却更衬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迎上姜栗冰冷审视的目光,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虚弱,甚至带着点无害的腼腆,与他此刻身处地狱的景象和眼中那抹深沉的光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割裂感。

“姜小姐说笑了。”谢忱的声音响起,不高,带着点久病之人的微哑,却字字清晰,穿透了浓重的血腥气,

“戏票,自然是该买的。”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掠过姜栗染血的裙裾,最终落在地面上那滩刺目的暗红上,再缓缓抬起,重新对上姜栗的眼睛。

那抹病弱的笑意在唇边加深,眼底的兴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危险的涟漪。

“只是未曾想到,”他顿了顿,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近乎赞叹的叹息,“姜小姐杀人……”

“倒比弹琴好看多了。”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破了这方寸之地勉强维持的诡异平静。

话音落下的瞬间,姜栗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戏谑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凛冽如刀的冰寒!

她身侧一直如同雕塑般静立的护卫阿九,眼中凶光暴绽,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刀光乍现,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匕已如毒蛇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谢忱咽喉!

冰冷的杀意瞬间凝成实质!

然而,比阿九的刀更快的是姜栗的手!

一只纤细白皙、染着点点暗红的手,如同玉雕的兰花,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阿九持刀的手腕!

那看似柔弱无骨的手指,竟蕴含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将阿九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刺击,死死钉在了半空!

匕首的刀尖,距离谢忱的咽喉,不过寸许!

劲风扑面,吹起了谢忱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匕首尖端传来的、几乎要刺破皮肤的寒意。

但他依旧站在原地,身形纹丝未动,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地注视着距离自己咽喉仅寸许的刀锋,然后,视线越过寒刃,落在了姜栗扣住阿九手腕的那只手上,再缓缓上移,对上她那双此刻已完全冰封、再无半分人气的眼睛。

“阿九。”姜栗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凌,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寒意,“退下。”

阿九手臂上的肌肉如同虬龙般绷紧,眼中满是不甘的戾气和野兽护主般的凶狠,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但在姜栗那双毫无温度的目光逼视下,他终究还是死死咬着牙,手臂上贲张的肌肉一点点松弛下来,那柄散发着致命寒光的匕首,极其缓慢、极其不情愿地收了回去。

他退后半步,重新隐入姜栗身后的阴影里,如同一头暂时蛰伏的凶兽,但那两道充满杀意的目光,依旧毒蛇般缠绕在谢忱身上。

姜栗松开了扣住阿九的手,那染血的指尖优雅地在空气中轻轻一弹,仿佛要掸去什么看不见的尘埃。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谢忱脸上,冰冷,锐利,带着审视死物般的漠然。

“七殿下,”她开口,声音里的温度比方才更低了,“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节外生枝。”

她微微前倾,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在摇曳的灯光下逼近,压迫感陡增。染血的裙裾几乎要碰到谢忱青衫的下摆。

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清晰地映出谢忱苍白病弱的面容,以及他眼中那片深沉的静默。

——

排:快穿!情节进展比较快,交通不错。

本人是快穿重度爱好者,喜欢古言,从我的书架中就能看出来。

但是最近我发现我喜欢的快穿基本都让我看完了,有点点书荒……于是我准备自己做饭!⌯ᐢᗜᐢ⌯ಣ

我比较喜欢新颖的情节,所以和我有一样爱好的宝宝们无脑入就可以啦!

写这本书还是为了让读者爽૮(˶ᵔᵕᵔ˶)ა笨人菠萝心,轻点喷

˃̣̣̥᷄⌓˂̣̣̥᷅

小剧场

读者把作者按在墙上,低头就要亲上去,不料作者反手搂住读者的腰,读者不免有些惊慌,手撑在作者的肩上推了推,作者低笑一声,执起那双另ta又恨有爱的手在作者的耳边带着一丝忍耐,磁性而低沉的声音,道:“宝~为什么不教如书架!嗯?又不乖了~”(〃ω〃)


“所以,现在,”姜栗一字一顿,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得像冰珠砸落玉盘,“我给你两个选择。”

她抬起右手,那只刚刚沾过人命的手。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薄如柳叶、寒光流转的小巧刀片。
姜栗眼神阴冷的扫了他一眼,淡淡到:“跟我来。”

——

地牢里死寂无声。

浓稠的血腥味仿佛凝固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滞涩感。

油灯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无声地注视着这场诡异的对峙。

姜栗靠在阿九坚实的臂弯里,急促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脏腑深处残留的隐痛,那是系统惩罚留下的冰冷烙印。

她抬手,用染血的衣袖狠狠抹去嘴角的血渍,动作粗暴得近乎自虐。

指尖残留着粘稠的触感和浓重的铁锈味,不断提醒着她刚才那濒死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屈辱。

她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谢忱脸上。

那张苍白清俊的脸上,病弱的倦怠感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亢奋的专注。

他深潭般的眼眸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冰冷的、探究的火焰,紧紧锁定着她,像是发现了某种稀世奇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贪婪和……被取悦的满足感。

他唇边那抹微妙的弧度,如同无声的嘲讽,刺得姜栗心底那未熄的怒火再次灼烧起来。

审时度势。

这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铁律,再次狠狠砸在姜栗的心头。

滔天的怒火和不甘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她姜栗,何曾受过这等钳制?

她的命,竟要系于这个看似病弱、实则疯批的皇子身上?靠他的“好感度”苟活?

荒谬!屈辱!恨意如同毒藤般缠绕心脏。

但系统的警告如同悬顶的利剑。那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生命飞速流逝的冰冷,真实得不容置疑。

她不怕死,但绝不能如此窝囊、如此荒谬地被“抹杀”!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沸腾的情绪。那是在无数次刀尖舔血、绝境翻盘中磨砺出的本能——活下去,才有翻盘的机会!

她眼底翻涌的恨意、屈辱、不甘,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捺下去,沉入深不见底的寒潭。

再抬起头时,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如同戴上了一张毫无瑕疵的面具。

她推开阿九的搀扶,自己站直了身体。尽管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脊背挺得笔直。

她无视了谢忱眼中那令人作呕的兴味,也忽略了心口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目光如同精准的尺子,一寸寸地重新丈量着眼前这个她不得不去“攻略”的目标。

黑化值15%,好感度未知……如同商人评估一件高风险高回报的货物。厌恶至极,却又不得不买。

“阿九。”姜栗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惩罚后的沙哑,却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属下在。”阿九立刻应声,声音低沉紧绷,充满警惕和杀意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谢忱身上。

“把这里,”姜栗的视线扫过地上那滩刺目的暗红和王管事扭曲的尸体,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清理一间堆放杂物的库房,

“处理干净。手脚利落点,别留痕迹。”

“是!”阿九毫不犹豫地应下,魁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岳,立刻行动起来,弯腰拖起王管事的尸体,动作利落而无声。

姜栗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回谢忱脸上,冰冷,锐利,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疏离感。

她无视了他眼中那令人不快的探究火焰,也忽略了他那句充满戏谑的“第三种身份”的追问。

她微微抬起下颌,姿态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仿佛刚才的狼狈从未发生。

“七殿下,”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地牢的寂静,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洗得发白的乐师青衫和那张过分苍白的脸,“跟我来。”

说完,她不再看谢忱,也无需等待他的回答,径直转身,染血的素白裙裾在污秽的地面上划过一道刺目的弧线,率先走向通往前厅的那扇厚重的铁门。

她的背影挺直,步伐稳定,仿佛刚才那个虚弱吐血、濒临死亡的人不是她。只有裙摆上那大片晕染开、尚未干涸的暗红,无声地昭示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谢忱站在原地,面具早已摘下,握在手中。他看着姜栗转身离去的背影,眼中那冰冷的火焰跳跃得更加剧烈。

有趣!太有趣了!

短短片刻,她经历了从掌控生死的猎人,到濒临死亡的猎物,再到此刻这种冰冷疏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微妙转变。

那瞬间的虚弱和绝望绝非伪装,那喷出的鲜血也做不得假。

可她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重新披上这层冷静的外衣,甚至带着一种……命令的姿态?

这绝不是简单的隐忍!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那诡异的反噬从何而来?

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从杀意、玩味,变成了此刻这种冰冷的、带着评估意味的……任务感?

谢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搏动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扭曲的满足感。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个极其关键的、能牵制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的……筹码?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筹码具体是什么,但她的生死,方才似乎真的因他的“兴趣”而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微微发烫。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唇角勾起一个近乎病态的、充满兴味的笑容。

他没有丝毫犹豫,迈开脚步,跟上了姜栗的背影。

步伐依旧带着几分刻意的虚浮,仿佛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七皇子,但那双紧盯着前方染血裙裾的眼睛,却亮得如同暗夜中的捕食者。

阿九拖着尸体,隐入地牢深处更浓的黑暗里,只留下短刀偶尔划过地面的细微声响。

谢忱跟在姜栗身后,穿过那条狭窄肮脏、充满恶臭的甬道。

前厅喧嚣的丝竹声、调笑声、碰杯声越来越清晰,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

姜栗停在甬道尽头那扇不起眼的角门前。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侧过身,冷冷地瞥了谢忱一眼,那眼神如同淬了冰的银针。

“殿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记住两件事。”

谢忱微微挑眉,做出洗耳恭听状,眼中却带着玩味。

“第一,”姜栗的指尖不知何时又捻着一枚新的薄刃刀片,寒光在她指间一闪而逝,语气平淡却充满威胁,

“今晚在后院,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否则……”她没有说下去,但那刀片冰冷的反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二,”她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狐狸面具,“戴好你的面具。在离开醉欢楼之前,你只是这里一个不起眼的乐师,谢七。”

她的警告直白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谢忱低低地笑了两声,笑声带着点久病之人的微哑,却毫无温度。

他顺从地将那张冰冷的狐狸面具重新扣回脸上,遮住了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和病态的笑容。

“姜小姐放心,”面具下传来他微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顺从和更深层的戏谑,“谢七……记性很好。”

姜栗不再言语,指尖在门栓上轻轻一拨。厚重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外面震耳欲聋的喧嚣和呛人的酒气脂粉味瞬间涌了进来,与身后甬道的死寂血腥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她一步踏出,重新融入了那片醉生梦死的浮华光影之中。

素白衣裙上的暗红血迹,在摇曳迷离的灯火下,反而被衬得如同某种诡艳的刺绣,竟无人察觉异常。

她脸上已然挂起那副清雅出尘、温婉纯善的完美假面,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略带疏离的浅笑,步履从容地穿过喧嚣的人群,走向醉欢楼深处更为僻静的回廊。

仿佛刚才地牢里那场血腥的审判,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谢忱紧随其后,狐狸面具遮脸,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低眉顺眼,步伐带着乐师特有的轻飘,毫不起眼地融入了这片浮华的背景板。

只是面具下那双眼睛,透过狐狸眼形的空洞,如同最精准的猎手,牢牢锁定着前方那道染血的素白身影,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兴奋的、势在必得的幽光。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醉生梦死的前厅,走向未知的谈判之地。

空气中,浓烈的酒香脂粉气之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走到回廊深处一间雅室门前,姜栗推门而入。室内陈设雅致,熏香袅袅,与外间的喧嚣彻底隔绝。

她走到窗边一张铺着锦缎的软榻前,才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跟进来的谢忱。

她脸上的温婉假面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封的审视。

她看着谢忱慢条斯理地摘下面具,露出那张苍白清俊、此刻却带着危险兴味的脸。

“现在,这里很‘安全’。”姜栗的声音毫无温度,开门见山,

“说吧,七殿下。你想要什么?”她的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刺穿他那层令人不安的玩味。

“或者说,你想要的第三个‘身份’,到底是什么?”

谢忱将面具随意地放在一旁的紫檀小几上,动作优雅从容。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走到桌边,自顾自地提起温着的白玉酒壶,倒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酒香清冽,在室内弥漫开来。

他端着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腹缓缓摩挲着温润的杯壁。

他抬起眼,看向窗边那道清冷的身影,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微妙、带着试探和某种扭曲满足感的弧度。

“姜小姐快人快语。”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微哑,目光却灼灼地落在姜栗染血的衣襟上,又缓缓上移,对上她冰冷的视线,

“我只是好奇……刚才,是什么让姜小姐改变了主意?那口血……”他微微歪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探究,“吐得可真是时候。”

他向前踱了一步,逼近姜栗,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药草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形成一种奇异而危险的氛围。他俯视着她,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她。

“至于‘第三种身份’……”谢忱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却又冰冷刺骨,“我觉得,‘债主’这个身份,似乎不错。”

他顿了顿,清晰地捕捉着姜栗眼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如同投下一颗无声的惊雷:

“毕竟,王管事临死前,好像提到了一个……‘账本’?”


——

雅室内的熏香袅袅,清冽的酒香也无法彻底驱散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姜栗站在窗边,素白染血的衣裙在烛光下透着诡艳,她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切割着谢忱脸上那层虚伪的玩味。

“债主?”姜栗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唇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没有半分被威胁的惊惶,反而像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

“七殿下想当我的债主?”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就凭一个死人临死前的胡言乱语?”

谢忱摩挲着白玉酒杯的指尖微微一顿。

他预想过姜栗的种种反应——愤怒、狡辩、甚至再次动手灭口——唯独没料到是这种近乎轻蔑的平静。

这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硬骨头,也更有趣。

他眼底那冰冷的火焰跳跃得更加旺盛,几乎要灼穿表面的平静。

“胡言乱语?”谢忱低低地笑了,笑声带着一丝病态的沙哑,他向前又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刻意放慢语速,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带着致命的诱惑与试探:

“那王管事说的‘玉扳指’呢?他偷走的,可不仅仅是流水账本吧?姜小姐掌控京城地下半数的财路,漕运、盐铁、私矿……那些见不得光的、足以抄家灭族的东西,是不是都记在……”

他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姜栗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那本真正的‘暗账’上?”

他紧紧盯着姜栗的眼睛,试图从那深潭般冰冷的眼底捕捉到一丝动摇、一丝恐惧。这是他目前能抓住的最大的筹码!他需要看到她的破绽!

然而,姜栗眼底深处,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就在谢忱话音落下的瞬间,雅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阿九魁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入,又无声地合上门。

他身上带着处理尸体后特有的、冰冷肃杀的气息,看都没看谢忱一眼,径直走到姜栗身边,恭敬地垂首,双手奉上一物。

那是一枚通体翠绿、水头极好的龙纹玉扳指。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毫无血腥之气。

姜栗伸出那只染着点点暗红、却依旧纤尘不染的玉手,极其自然地接过玉扳指,随意地套在自己左手拇指上。

尺寸竟严丝合缝。

她抬起手,对着烛光漫不经心地欣赏了一下那温润的绿意,仿佛在把玩一件寻常的饰品。

谢忱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玩味笑容瞬间凝固!

这玉扳指……竟然就在阿九身上?!那王管事……他临死前拼尽全力指向的“玉扳指”,根本就是姜栗故意让他看到的陷阱?!

或者说,那所谓的“偷账本”,从头到尾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只是在……清理门户?!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谢忱的脚底窜上脊背。

他自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却不知自己早已踏入她精心编织的网中,看到的不过是她想让他看到的假象!

姜栗欣赏够了玉扳指,这才缓缓放下手,目光重新落回谢忱那张因惊愕而微微失色的脸上。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像是在看一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七殿下,”姜栗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谢忱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想当债主,光靠捕风捉影的臆测和死人含糊不清的遗言,可不够格。”她微微偏头,目光扫过谢忱紧握酒杯、指节泛白的手,

“你的筹码呢?”

她轻轻抬手,用戴着玉扳指的拇指,优雅地拂过自己衣襟上那片已经有些干涸的暗红血渍,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从容。

那血,是她自己的,也是对他无声的警告——她连自己的生死都能置之度外,又岂会被他这点小伎俩威胁。

“或者说,”姜栗微微倾身,拉近了距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漩涡,牢牢锁住谢忱的视线,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殿下觉得,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暗账’,眼前这份……”她顿了顿,指尖点了点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系统惩罚带来的冰冷剧痛,

“能让你我‘同生共死’的‘机缘’,是不是更有趣,也更有价值?”

同生共死!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谢忱混乱的心湖之上!

他猛地回想起地牢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姜栗眼中骤然爆发的杀意,被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剧痛瞬间击碎,那喷涌而出的鲜血,那濒死般的绝望和虚弱……以及最后,她看向自己时,那冰冷、屈辱却又不得不认命的评估眼神!

这一切都清晰地串联起来!

她的生死……真的与他有关!他强烈的“兴趣”或“威胁”,竟能引发她如此剧烈的、近乎致命的反应!而反过来,她的状态,似乎也直接影响着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扭曲的、令人战栗的狂喜瞬间攫住了谢忱!

这比什么账本、什么权势都要刺激百倍!他找到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玩具”!

一个与他命运诡异相连的、强大又危险的女人!

掌控她的生死,或者被她掌控生死……这本身就是一场极致疯狂、极致迷人的游戏!

他眼中那冰冷的火焰瞬间燃烧成燎原之势,病态的兴奋感让他苍白的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杯中的酒液荡开细小的涟漪。

“同生……共死……”谢忱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沉醉。

他看着姜栗冰冷审视的脸,看着她衣襟上刺目的血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找到了同类、找到了终极刺激的极致亢奋。

他猛地将杯中冰凉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非但没有压下那股燥热,反而如同火上浇油!

“有趣……”谢忱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病态的癫狂和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随手将空杯扔在地上,白玉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雅室内格外刺耳。

他向前一步,几乎要贴上姜栗,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贪婪地攫取着她脸上每一寸冰冷的神情。

“姜栗,”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占有欲,

“你比我想象的……更‘美味’。”他无视了阿九瞬间爆发的杀意,目光灼灼地盯着姜栗,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好!债主身份,我可以不要。”

谢忱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扭曲的温柔,“我要这个‘第三种身份’——你的‘同生共死者’。”

他顿了顿,眼中的疯狂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执拗的偏执,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你的命是我的。我的命……也可以是你的。这场游戏,我们玩到底!”

叮!目标人物(谢忱)对宿主认知发生根本性转变!好感度+50%!当前好感度:50%(扭曲的迷恋/占有欲)。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10%(目标确认了更‘有趣’的玩法)。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姜栗脑海中响起。

她站在原地,任由谢忱那灼热病态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吞噬。

染血的素白衣裙衬得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冰封的湖面下,终于掠过一丝极淡、极快的了然与……轻蔑。

果然是个疯子。

不过,疯得……很省事。

她甚至无需刻意去“攻略”,仅仅是展露真实的自己。

以及那该死的系统绑定带来的诡异联系,就足以点燃这个病娇皇子扭曲的兴奋点,让他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主动咬钩。

从威胁者到“同生共死”的宣告,这病态的沉沦快得让她都觉得荒谬。

姜栗微微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冰冷算计。

她抬起戴着翠绿玉扳指的手,用那冰凉的玉面,轻轻抵在谢忱靠得过近的胸膛上,将他推开了寸许。

动作优雅,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和掌控。

“游戏可以玩,”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听不出喜怒,“但规矩,由我定。”

她收回手,玉扳指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却冰冷的光泽。

“第一,收起你那套无用的试探。再有下次……”姜栗的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白玉酒杯,意思不言而喻。

“第二,我需要一个‘干净’的身份。”她的视线落在谢忱那身洗得发白的乐师青衫上,带着明显的嫌弃,

“七殿下既然有闲情逸致在醉欢楼卧底,想必也有办法,让我的人……更合理地出现在你身边,不是吗?”

她不是在请求,而是在下达指令。强势,果断,不容置疑。

谢忱被推开,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因为姜栗这强势的“立规矩”而眼底的光芒更盛!

他喜欢她这种掌控一切、冰冷又强大的姿态!这让他感到……安全?或者说,这让他感到这场游戏的对手足够强悍,不会轻易被他玩坏。

他顺从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重新挂起那副病弱的、带着点腼腆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疯狂宣告“同生共死”的人不是他。

“姜小姐吩咐,谢忱……自当尽力。”

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温顺,但那双抬起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病态的兴奋与期待。

“明日,我会让人将‘合情合理’的身份文牒,送到姜府。”

他顿了顿,目光在姜栗染血的衣襟上流连片刻,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丝诡异的关切,“夜深了,姜小姐……早些回去休息。这身衣裳,还是换掉的好。”

姜栗没有回应他这假惺惺的关心,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对阿九道:“阿九,送七殿下从‘安全’的路径离开。”

“是,小姐。”阿九沉声应道,上前一步,如同门神般挡在姜栗身前,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逼视着谢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忱毫不在意阿九的敌意,反而对姜栗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带着病态愉悦的笑容。

他顺从地重新戴上了那半张狐狸面具,遮住了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又变回了那个不起眼的、病弱的乐师“谢七”。

“姜小姐,明日见。”面具下传来他微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说完,他不再停留,跟着阿九,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雅室外回廊的阴影之中。

雅室内恢复了寂静。

姜栗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喧嚣的醉生梦死。

月光洒在她清冷绝艳的侧脸上,染血的衣裙在月色下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诡艳。她抬起手,看着拇指上那枚温润的翠玉扳指。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仿佛还在耳边:好感度:50%(扭曲的迷恋/占有欲)。

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玉面,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不过如此。

病娇皇子的心防?攻略?在她绝对的实力和这该死的绑定“机缘”面前,简直如同纸糊的城堡,不费吹灰之力,便已摇摇欲坠。

接下来,该轮到她,好好利用这枚主动送上门的……棋子了。


雅室内重归寂静。

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也驱不散谢忱留下的那股病态狂热的气息。

姜栗站在窗边,月光如水,倾泻在她染血的素白衣裙上,将那暗红映照得愈发诡艳刺目。

她低头,看着拇指上那枚温润流转的翠玉龙纹扳指,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却意外地勾起了更深、更冷的记忆。

系统提示的好感度:50%(扭曲的迷恋/占有欲)如同冰冷的标签贴在意识里,荒谬又可笑。

谢忱那种病态的兴奋,那种将“同生共死”视为游戏的扭曲满足感……她只觉得厌烦,如同看到一只对着腐肉嗡嗡作响的苍蝇。

这种迷恋,廉价又危险,源于他自身的疯狂,与她何干?

她姜栗的心,早已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淬炼得比这玉扳指更冷,更硬。

指尖无意识地用力摩挲着冰凉的玉面,坚硬的棱角硌着指腹,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

这痛感如同钥匙,骤然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一股混杂着劣质熏香、草药苦涩和绝望气息的冰冷洪流,汹涌地冲入脑海。

那也是一个夜晚,月光却没有这般清冷明亮,而是被厚厚的乌云遮蔽。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令人窒息的药味和……死亡的气息。

地点,是姜府深处一个偏僻破败的小院,一个早已被遗忘的角落。记忆中的画面带着陈旧的昏黄色调,摇摇欲坠。

小小的姜栗,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裙子,像一只受惊的幼兽,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火辣辣地疼,那是刚刚被父亲新抬进门的、那位据说“温柔娴淑”的柳姨娘,以“冲撞长辈”为由,狠狠掌掴留下的印记。

理由?不过是她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滚烫的茶水,溅湿了柳姨娘新做的、价值不菲的蜀锦裙角。

而此刻,她的视线透过糊着廉价窗纸的破洞,死死地盯着内室那张摇摇欲坠的木床。

床上躺着她的母亲,姜府曾经明媒正娶的夫人,林氏。

曾经温婉美丽的容颜,如今只剩下枯槁和死气。蜡黄的脸颊深深凹陷,眼窝如同两个黑洞,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她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败的风箱在拉扯,发出“嗬嗬”的、令人心碎的声音。

床边,站着她名义上的父亲,姜府的家主姜鸿远。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锦袍,身形挺拔,面色红润,与床上形容枯槁的妻子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他脸上没有多少悲痛,只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强忍的不耐烦。

他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语气是公式化的、带着施舍般的敷衍:

“夫人,喝药了。”

母亲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丈夫,那目光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和……一种近乎怜悯的悲哀。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更急促的破风箱般喘息。

“唉,你这身子……”姜鸿远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没有心疼,只有麻烦。

他随手将药碗塞到旁边一个神情麻木的老嬷嬷手里,动作粗鲁,几滴滚烫的药汁溅落在母亲枯瘦的手背上,烫出一点微红,她却毫无反应。

“柳儿刚进门,府里事多,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整了整衣袍,甚至没再多看一眼床上油尽灯枯的发妻,转身就走,步履匆匆,仿佛逃离什么污秽之地。

那决绝的背影,像一把冰冷的钝刀,狠狠扎进小姜栗的心口。

就在姜鸿远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床上的母亲像是回光返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伸出手,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攥住了床边垂落的、洗得发白的旧帐幔!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绝望的嘶鸣!

小姜栗再也忍不住,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到床前!

她死死抓住母亲那只冰冷僵硬的手,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剧烈地颤抖着。

“娘!娘!你别吓栗儿!娘!”稚嫩的哭喊声在死寂的小院里显得格外凄厉。

母亲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女儿满是泪痕的小脸上,那目光里充满了无尽的不舍、刻骨的担忧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

她蠕动着干裂的嘴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的声音微弱如蚊蚋,却如同烙印般刻进了姜栗的灵魂深处:

“栗儿…活下去…要…活得像个人样…别像娘…别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那只紧紧攥着帐幔的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滑落。

母亲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空洞地望着破旧的帐顶,眼角一滴浑浊的泪,缓缓滑落,最终凝固在蜡黄的脸颊上。

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小姜栗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跪在冰冷的床前,小小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脸颊上的掌印还在火辣辣地疼,父亲的背影早已消失,母亲的体温正在飞速流逝。

空气里劣质熏香混合着浓重药味和死亡的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将她幼小的心脏彻底冰封。

那个懦弱、被父亲厌弃、被妾室欺凌、最终在绝望和不甘中死去的母亲,就是活生生的警示!

软弱,就是原罪!信任,就是自掘坟墓!依附男人?那更是死路一条!

活下去!要活得像个人样!

母亲最后的遗言,不是温柔的嘱托,而是带着血泪的诅咒!是刻进她骨髓里的生存铁律!

姜府接下来的日子,是真正的地狱。

母亲的棺椁草草下葬,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她这个“嫡女”的存在,成了柳姨娘的眼中钉、肉中刺。

克扣用度是家常便饭,动辄打骂更是寻常。

那些曾经对母亲还算恭敬的下人,如今也换了嘴脸,轻慢鄙夷,甚至暗中使绊子。府里的庶子庶女们,更是将她视为可以随意欺凌的玩物。

有一次,她仅仅因为不小心撞见了柳姨娘和父亲在花园调笑,就被柳姨娘诬陷偷窃。

寒冬腊月,她被剥去外衣,罚跪在结冰的庭院青石板上整整一夜。

刺骨的寒冷像无数根钢针扎进骨头缝里,意识模糊间,她听到父亲冷漠的声音从温暖的房间里飘出来:“一个不知规矩的丫头,冻死了清净。”

那一刻,濒死的冰冷和父亲话语里那毫无掩饰的厌弃,比身体的酷寒更让她痛彻心扉。

但也正是这种痛,彻底焚毁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对亲情、对父权的幻想和期待!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她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她要让所有欺辱过她、践踏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求生的本能和对权力的极度渴望,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在她幼小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她开始观察,开始隐忍,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她发现府里一个老账房先生偷偷做假账克扣银两,她没有声张,而是暗中收集证据。

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她将证据巧妙地“送”到了柳姨娘最得宠的丫鬟手里,借刀杀人。

看着老账房被柳姨娘下令打得半死赶出府,看着柳姨娘因此事在父亲面前丢了脸面被斥责,躲在暗处的小姜栗,第一次尝到了掌控他人命运的滋味。

那滋味,冰冷、残酷,却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甘美。

她开始利用自己年幼无害的外表作为伪装,小心翼翼地接触府外。

她将自己仅有的、母亲留下的一支不值钱的玉簪偷偷典当,换来几个铜板,买通了一个经常出入后门的小乞丐。

利用这些小乞丐,她开始收集最底层的信息:

哪条街的泼皮头子最贪财,哪个当铺的掌柜最怕事,哪个小吏有把柄……

一点一点,如同蜘蛛结网。

她用远超年龄的冷酷和算计,在姜府高墙之外,在那片父亲和柳姨娘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艰难地、悄无声息地编织着属于她自己的力量网络。

她的第一间铺子,是一家濒临倒闭、位置偏僻的小杂货铺。

她用自己几年间省吃俭用、加上一点见不得光的手段“借”来的微薄本钱盘下。白天,她是姜府那个沉默寡言、怯懦温顺、被所有人忽视的“嫡小姐”。

夜晚,她就是杂货铺后院里那个眼神冰冷、算计着每一文铜板、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姜老板”。

她学会了如何用最甜美的笑容说着最狠辣的话语,

学会了如何在谈笑间置人于死地,

学会了将所有的柔软、脆弱、温情都深深埋葬,

只留下坚硬如铁、锋利如刀的外壳。

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阿九,是她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用最严苛的契约和最冷酷的手段,将他的忠诚死死绑在自己身上。

那些商铺的管事,她恩威并施,同时牢牢掌握着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的把柄。

她活成了两副面孔。

一副是姜府大小姐姜栗,清雅出尘,温婉纯善,是京城贵女圈里一道无害的背景板。

另一副,则是隐藏在无数商铺、码头、暗巷背后的冰冷主宰,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掌控着庞大的地下财富和无数人的生死。

月光下,姜栗缓缓抬起手,指尖抚过衣襟上那片已经干涸变暗的血渍。

那是她自己的血,是系统惩罚的印记,也是她与谢忱那荒谬“绑定”的证明。

但这血,与她记忆中母亲枯槁的面容、父亲冰冷的背影、庶母狰狞的嘴脸、幼时跪在冰天雪地里的刺骨寒冷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心,早已在无数次背叛、践踏、挣扎求存中,淬炼得比寒冰更冷,比磐石更硬。谢忱那点病态的迷恋?

不过是一场因缘际会下的扭曲产物,是她通向更高权力路上,一枚可以利用的、有点特别的棋子罢了。

她轻轻摘下拇指上的翠玉龙纹扳指,冰冷的玉石在掌心散发着幽光。

这枚扳指,不仅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她无数个不眠之夜里,用鲜血、算计和冰冷意志铸就的盔甲。

“同生共死?”

姜栗唇角勾起一抹极冷、极淡的弧度,在寂静的雅室里无声自语,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谢忱,你最好祈祷,你的‘命’,对我而言,一直都有利用的价值。”

她收起扳指,转身,染血的素白衣裙在月光下划过一道绝绝的弧线。

窗外,依旧是醉欢楼纸醉金迷的喧嚣浮华。

而她的战场,从来不止于此。明日,该去“接收”七皇子殿下送来的“合理身份”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她,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次日。

月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在雅室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栗指尖残留着翠玉扳指冰冷的触感,也残留着记忆深处那刺骨的寒意。

她将扳指收入袖中暗袋,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收起一件寻常物件,而非能搅动京城暗流的信物。

门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击声,三长两短。

“进。”姜栗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听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阿九魁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闪入,如同融入阴影的山石。他手中捧着一个不起眼的青布包裹,躬身递上:

“小姐,东西送到了。人是从后巷角门递进来的,没露脸。”

姜栗接过包裹,入手微沉。她走到窗边的紫檀木小几旁,就着明亮的烛火解开布结。

里面是几份崭新的文书和一叠银票。

她拿起最上面那份身份文牒,纸张是官制的,带着特有的纹理和暗记。翻开,上面清晰地写着:

姓名:姜栗

籍贯:云州清河县

身份:七皇子府新录侍女(文书协理)

下方盖着七皇子府内务司的朱红大印,鲜红刺目。

“侍女?文书协理?”姜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讥诮的弧度。

谢忱这病秧子,心思倒是转得快。

给她一个能名正言顺出入皇子府的身份,却又用“侍女”二字提醒她谁主谁仆,再用“文书协理”暗示她擅长的领域,顺带点明她需要“协理”的对象是谁。

好一个绵里藏针的下马威。

她放下文牒,又拿起下面几份。

是云州清河县开具的“姜栗”的户籍证明、路引,甚至还有一份伪造得极为精细的、某家小商户出具的“荐书”,证明其女“姜栗”品行端正,略通文墨。

配套的银票数额不小,足够一个初入京城的“侍女”安身立命,又不至于过分扎眼。

手续齐全,安排周到,滴水不漏。若非姜栗心知肚明,几乎要以为这世上真有这么个从云州来的、叫姜栗的文书侍女。

“七殿下好手段。”姜栗将文书重新叠好,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是赞是讽,

“一日之间,一个‘干净’得查不出破绽的身份就送到了眼前。看来殿下在醉欢楼卧底,倒是没耽误正事。”

她意有所指,指的自然是谢忱这看似落魄皇子背后隐藏的能量。

阿九沉默地立在一旁,目光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他对姜栗的恭敬是刻进骨子里的,但眼底深处对谢忱的戒备和不信任却丝毫未减。

姜栗将文书和银票重新包好,递给阿九:

“收好。明日,你安排两个‘干净’的、嘴巴严实的人,以‘姜栗’家人的身份,护送‘她’入京,按照这荐书上的地址,去‘投靠’那家商户。走官道,动静闹得‘合理’一点。”她刻意加重了“合理”二字。

“是,小姐。”阿九接过包裹,如同接过军令。

“另外,”姜栗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楼下依旧喧嚣的醉欢楼前厅,声音压低,

“查一查,谢忱在醉欢楼这些日子,到底在‘卧’谁的底?接触了哪些人?尤其是……那个户部郎中李崇德。”

她想起谢忱昨夜在回廊上那如同狩猎般的目光。

“属下明白。”阿九应下,随即又带着一丝迟疑问道,“小姐,您明日……真要去七皇子府?”

姜栗转过身,清冷的月光勾勒着她挺直的脊背和染血的素白衣裙,那抹暗红在月色下如同凝固的伤口。

“去,为什么不去?”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凉的笃定,“他既然搭好了戏台,想看我如何扮演这个‘侍女’,我又怎能拂了他的兴致?”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已经穿透了皇子府的重重高墙,落在了那个病弱又危险的七皇子身上。

“况且,他的府邸,未必不是一个更好的‘棋盘’。”

她需要更近的距离,去摸清谢忱的底牌,去评估这个“同生共死”的“机缘”究竟能给她带来什么,或者……能让她利用到什么程度。

至于“攻略”?那不过是系统强加的任务,在她眼中,远不如掌控谢忱这个人本身来得重要。

——

七皇子府位于皇城西侧,位置说不上偏僻,但也绝不算显赫。

府邸规制符合一个不受宠皇子的身份,门庭略显冷清,朱漆大门上的铜环甚至有些黯淡。

守卫的士兵穿着制式盔甲,神情肃穆,但眼神里多少带着点例行公事的懈怠。

一辆半新不旧的青帷小驴车,“吱呀吱呀”地停在了府邸的角门处。

车帘掀开,一个穿着水蓝色粗布衣裙、梳着简单双丫髻的少女,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怯生生地下了车。

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身形单薄,带着一股初入繁华之地的拘谨和不安。

正是以“文书协理侍女”身份前来报到的姜栗。她脸上那层清雅出尘、温婉纯善的假面被她刻意收敛,只留下一种底层少女特有的、带着几分瑟缩的温顺。

唯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湖。

角门打开一条缝,一个穿着管事服色的中年男人探出头,三角眼上下打量了姜栗一番,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新来的?叫姜栗?”

“是…是。”姜栗的声音细细弱弱,带着点云州口音,头垂得更低了。

“跟我来。”管事语气冷淡,转身带路。他步伐很快,显然没把这新来的小侍女放在眼里。

姜栗小步跟上,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府内的景致。

庭院不算大,布置得也谈不上精致,假山石有些陈旧,花草也显得疏于打理,透着一股子衰败气息。

下人们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一种谨小慎微的麻木。

一切看起来,都符合一个不受宠皇子的府邸应有的模样。

她被带到一处偏院的下人房。房间不大,陈设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凳。

同屋还有另外两个侍女,一个在缝补衣物,一个在打盹,看到她进来,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便不再理会。

“以后你就住这儿。规矩都懂吧?少听少看少说话,手脚勤快点。明日卯时初刻到前院书房外候着,自有分派。”

管事丢下几句冰冷的训诫,转身就走了。

姜栗默默地将小包袱放在空着的床铺上,动作带着新人的笨拙和小心翼翼。

她走到唯一的木盆架前,拿起有些破旧的木盆,准备去打水洗漱。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地从隔壁院落传来。那咳嗽声沉闷而痛苦,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在寂静的黄昏里显得格外清晰。

姜栗的动作微微一顿。是谢忱。

她端着木盆走出房门,循着声音方向望去。咳嗽声是从不远处一座独立小楼里传来的。

小楼门窗紧闭,外面守着两个佩刀的侍卫,神情肃然。

楼前种着几株高大的梧桐,枝叶在暮色中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小楼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一个端着药碗的小厮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侧门进入小楼,很快又空着手出来,脸色有些发白。

“又咳血了……”同屋那个缝补衣物的侍女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习以为常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这身子骨……唉。”

姜栗收回目光,端着木盆走向井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顺怯懦的表情,心中却一片冷然。病弱?咳血?演得倒是真像。

昨夜在醉欢楼后院,那个眼底燃烧着疯狂火焰、宣告“同生共死”的男人,可不像眼前这般风吹就倒。

她打好水,回到房间,默默地洗漱。隔壁的咳嗽声渐渐平息下去,整个偏院陷入一种压抑的安静。

深夜,

姜栗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同屋的侍女早已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闭着眼,呼吸均匀,仿佛也已沉睡,但意识却无比清醒。

她在脑中梳理着入府后观察到的细节:

守卫的懈怠、管事的势利、下人的麻木、府邸的陈旧……这一切看似合理,却又处处透着一种刻意维持的“落魄”感。

尤其是那座守卫森严的独立小楼……谢忱在里面,到底是真的在养病,还是在掩盖什么?

突然,一丝极轻微、如同落叶坠地的声响,从窗外传来。

姜栗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呼吸依旧平稳。

她的五感远超常人,尤其是在这种刻意营造的寂静里。

那声音极其细微,带着一种刻意的收敛,若非姜栗精神高度集中,几乎会忽略过去。有人!而且是个高手!气息绵长,动作轻盈,正悄无声息地靠近她所在的这排下人房!

目标是谁?她?还是这房里其他侍女?

姜栗全身肌肉在薄被下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袖中,那枚薄如柳叶的刀片已经滑入指尖,冰冷的触感让她更加冷静。她屏住呼吸,将心跳压到最低,整个人如同陷入最深沉的睡眠。

窗外,那细微的声响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一道极其稀薄的、带着淡淡药草味的清冽气息,如同无形的烟雾,顺着窗棂的缝隙,缓缓渗透进来。

这味道……姜栗的心猛地一跳!

是谢忱!

他竟然亲自来了?在这种深更半夜,避开守卫,潜行到这下人居住的偏僻院落?他想做什么?

那缕清冽的气息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姜栗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穿透了黑暗,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也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如同打量猎物般的兴味。

他就在窗外,或者……已经进来了?

姜栗依旧维持着沉睡的姿态,指尖的刀片却已蓄势待发。

她赌谢忱此刻不会动手,他深夜前来,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满足他病态好奇心的窥视。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淌。那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久到足以让一个真正熟睡的人感到不安。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偶尔响起的虫鸣,以及同屋侍女细微的鼾声。

终于,那缕清冽的药草气息开始缓缓退去。

如同来时一样,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院落深处。

直到那气息彻底消失,姜栗才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睡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寒潭和一丝被冒犯的凛冽杀意。

疯子!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她坐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外面月色清冷,院中空无一人,只有梧桐树的影子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窥视从未发生。

姜栗的目光投向那座依旧门窗紧闭、守卫森严的独立小楼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谢忱,你对我的“兴趣”……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旺盛一些?

也好。

她轻轻关好窗棂,转身回到冰冷的床铺上。

既然你主动把“弱点”送到了我的眼皮底下,那就别怪我……好好利用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试探性的第一步。而猎物与猎手的界限,在彼此眼中,都还模糊不清。


转身上了床榻,冰冷的硬板床硌着脊背,窗外梧桐的暗影在墙壁上无声摇曳。

姜栗闭着眼,指尖残留着薄刃刀片冰冷的触感,方才谢忱那如同实质般黏腻的窥视目光,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带着一种被侵犯的寒意。

疯子。

她无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这种不按常理、不顾身份的试探,既危险又……有趣。这让她对谢忱的评估又深了一层:

此人不仅扮猪吃虎,骨子里更充斥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掌控欲和好奇心。

他对她的“兴趣”,如同孩童发现了新奇的玩具,带着强烈的探究和想要拆解的欲望。

这很好,越是这样,他暴露的弱点就越多。

天光微亮,卯时初刻。

姜栗已换好那身水蓝色的粗布侍女服,梳着最简单的双丫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初来乍到的拘谨和一丝睡眠不足的疲惫。

她端着铜盆,里面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还带着清晨寒气的清水,垂首敛目地站在书房外的廊下,与另外两个同样前来候命的侍女站在一起。

七皇子府的书房,位于主院一侧,并不奢华,但门窗紧闭,透着一股与外界隔绝的肃穆。

守卫比昨夜看到的其他地方要森严几分,佩刀的侍卫眼神锐利,无声地扫视着廊下。

“吱呀——”一声轻响,厚重的书房门从里面被拉开。

昨夜那个三角眼的管事走了出来,目光在廊下三个侍女身上一扫,最后落在姜栗身上,带着点刻意的刁难:“你,新来的姜栗?进去。殿下要净面。”

“是。”姜栗低低应了一声,声音细弱,端着沉重的铜盆,脚步略显不稳地走了进去。

她刻意让盆中的水微微晃动,漾出几滴水珠落在裙摆上,显出几分笨拙。

书房内的光线比外面要暗沉许多。

窗户只开了一线,透进几缕微弱的晨光。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墨香,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药草清冽气息,与昨夜窗外嗅到的一模一样。

谢忱并未端坐在书案后。他斜倚在一张铺着厚厚锦垫的宽大圈椅里,身上裹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玄色暗纹常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他手里拿着一卷书,但视线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透过窗棂那线微光,投向庭院中一株枯败的老梅,眼神有些空茫,带着一种刻骨的倦怠和疏离。

晨光勾勒着他过于清晰的下颌线条和紧抿的薄唇,整个人如同一个精美却易碎的琉璃人偶。

听到脚步声,他才缓缓转过头。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落在姜栗身上,依旧是深不见底,但昨夜那种燃烧的疯狂火焰似乎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只剩下病弱的平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

姜栗端着水盆,走到书案旁放置的矮几边,放下铜盆。

动作间带着新人的生涩,甚至不小心让盆沿磕碰了一下矮几,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肩膀微微一缩,头垂得更低了。

“奴婢……奴婢该死。”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惶恐。

谢忱的目光在她低垂的脖颈和微微发抖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又迅速隐去,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无妨。”他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和久病之人的虚弱,听起来温和无害,“水放下,你……过来研墨。”

“是。”姜栗应着,小心翼翼地走到宽大的紫檀木书案旁。案上摊开着一份奏疏模样的文书,旁边是上好的端砚和松烟墨锭。

她拿起墨锭,指尖感受到墨块冰凉的质地。

研墨的动作她自然娴熟,但此刻却刻意放得极慢,带着一种笨拙的、生怕出错的谨慎。手腕微微用力,墨锭在砚池中缓缓打着圈,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的视线低垂,只落在眼前的砚台和墨锭上,呼吸放得又轻又缓,整个人如同一株安静无害的菟丝花。

然而,她的全部心神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无声地探测着周身的一切。

谢忱的目光并未离开她。那目光并不锐利,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如同无形的蛛丝,细细密密地缠绕在她身上。

她能感觉到那目光扫过她发顶简单的双丫髻,扫过她低垂的、显得格外温顺的眉眼,扫过她握着墨锭的、因为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的手,最后,停留在她研墨的动作上。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墨锭摩擦砚池的沙沙声,以及谢忱偶尔一两声压抑的轻咳。

“云州清河县……”谢忱忽然开口,声音不高,打破了沉寂,带着点闲聊的意味,“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姜栗研墨的手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来了。试探开始了。

姜栗研墨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只是动作似乎更慢了些。

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一点点侧脸,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被贵人问话的紧张和一丝对故乡的怀念,声音依旧细弱:

“回殿下,是…是挺好的,就是离京城太远了。”

“是远了些。”谢忱轻轻咳了一声,端起旁边矮几上温着的药碗,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放下药碗,目光重新落回姜栗脸上,带着一种看似温和的探究,“家中……可还有亲人?”

“没了……”姜栗的声音更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孤女的悲凉,

“爹娘走得早,是叔伯养大的……”她按照身份文牒上编造的身世,回答得滴水不漏,情绪也拿捏到位。

谢忱静静地听着,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圈椅光滑的扶手,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

“识字?”他又问,话题跳跃得有些突兀。

“认得几个……”姜栗的声音带着点底气不足的羞愧,“叔伯家……勉强供我上了两年私塾,认得些常用字,会写自己的名字……”

她故意把“勉强”和“两年私塾”说得重了些,符合一个商户远房亲戚家女儿的身份。

“嗯。”谢忱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他不再说话,视线重新投向窗外那株枯梅,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兴之所至。

只是那摩挲扶手的指尖,频率似乎快了一丝。

姜栗继续研墨,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冷光。他的每一个问题都看似随意,却都精准地落在她伪造身份的关节点上。

他在验证,也在评估。评估她这个“姜栗”的真实性,评估她伪装的本事。

墨汁渐渐浓稠,在砚池中泛着乌亮的光泽。

“好了。”谢忱淡淡开口。

姜栗立刻停下动作,垂手恭立在一旁,姿态温顺。

谢忱拿起案上那支紫毫笔,蘸饱了墨。他的手指很稳,落笔却极轻,笔尖在摊开的奏疏上缓缓移动,写下的字迹清隽瘦削,却透着一股力透纸背的筋骨。

姜栗的目光看似低垂,实则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尺,无声地丈量着他笔下的内容。

奏疏抬头是标准的格式,内容却……姜栗的心头微微一凛。

是关于南方水患的条陈,但字里行间引用的数据、对地方官吏行事效率的评判,以及提出的几条看似中规中矩、实则暗藏机锋的建议……

其视角之精准,对朝堂运作规则的理解之深,绝非一个久居深宫、不问世事的病弱皇子所能具备!

他果然在藏!这奏疏,就是证据!他不仅不病弱,更在暗中关注朝局,甚至……在布局!

谢忱似乎并未察觉姜栗那细微的观察,他写得极慢,偶尔停笔沉思,眉头微蹙,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

写了几行,他忽然搁下笔,抬手掩唇,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一次咳得比清晨更甚,肩膀都在微微颤抖,苍白的脸颊甚至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

“殿下!”姜栗适时地表现出一个合格侍女的惊慌,连忙上前一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手足无措地站着,脸上满是担忧,

“您……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婢去唤太医?”

谢忱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急促。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他靠在圈椅里,微微喘息着,目光有些涣散,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专注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微弱:“墨……干得太慢。用……用那方镇纸压一下。”他随意地指了指书案一角。

姜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放着一方普通的青玉镇纸,旁边……却放着一本摊开的、看起来像是账册的东西。

账册的纸张有些旧,边缘磨损,翻开的页面一角,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印章痕迹,那印章的形状……

姜栗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那形状,她太熟悉了!是她名下某个极其隐秘的、负责处理“特殊”账目的钱庄内部密印!

这本账册,怎么会出现在谢忱的书案上?!是巧合?还是……他昨夜潜入她的房间,除了窥视,还顺手牵羊?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从脚底窜起!她袖中的指尖猛地绷紧,薄刃刀片几乎要滑出!

然而,就在杀意升腾的刹那——

警告!检测到宿主对核心目标(谢忱)产生强烈杀意!黑化值波动风险激增!请立刻控制情绪!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狠狠浇灭了姜栗沸腾的怒火和杀机。

那深入骨髓的惩罚剧痛仿佛还残留着余威,让她强行压下了所有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目光从那本该死的账册上移开,落在谢忱指的那方青玉镇纸上。

她伸出手,动作带着新人的笨拙和小心翼翼,拿起镇纸,走向书案上那份墨迹未干的奏疏。

就在她拿着镇纸,即将压上奏疏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谢忱那原本疲惫紧闭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缝隙里透出的目光,锐利、冰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如同等待猎物入网的……玩味!

他根本没睡!他故意让她看到那本账册!他在试探!试探她的反应,试探她的底线,试探她是否认得那枚密印!

甚至……试探她是否会因为杀意而再次引发那诡异的“惩罚”!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姜栗的四肢百骸。这疯子!他不仅在玩她,更是在玩火!

他在用这种方式,一点点地、充满恶意地,验证着他们之间那诡异的“绑定”关系!

姜栗握着镇纸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担忧和温顺的表情。

她稳稳地将镇纸压在了奏疏上,动作没有丝毫颤抖。

“殿下,压好了。”她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谢忱缓缓地、完全睁开了眼睛。他脸上那病弱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和浓厚兴味的目光。

他看着姜栗低垂温顺的侧脸,看着她紧握着镇纸、指节泛白的手,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微妙的、心满意足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拿起那支紫毫笔,在指间漫不经心地转着。

笔杆光滑,反射着窗外透入的微光,如同他此刻眼底流转的、冰冷又兴奋的光泽。

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墨香、药味、以及无声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汹涌激荡。

姜栗垂手侍立,如同最温顺的侍女。谢忱把玩着笔杆,如同掌控棋局的棋手。

叮!目标人物(谢忱)对宿主伪装能力及心性评估提升!兴趣度+10%。当前好感度维持50%(扭曲的迷恋/占有欲),黑化值波动稳定(10%)。

系统的提示冰冷地宣告着这场无声交锋的结果:谢忱的兴趣更浓了,而姜栗,在系统的钳制下,不得不继续这场危险的游戏。

谢忱的目光再次扫过书案一角那本摊开的、带着隐秘印痕的账册,又落回姜栗那看似毫无破绽的温顺侧脸上。

“研墨的手,倒是稳。”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更深层的探究,“看来,清河县那两年私塾……教得不错。”

姜栗的头垂得更低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

“谢殿下……夸奖。”她的声音依旧细弱,如同风中飘摇的柳絮。


书房里的空气凝滞如胶。墨香、药味、无声的较量在每一寸空间里无声发酵。

谢忱指尖的紫毫笔杆慢悠悠地转动,光滑的竹身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釉光,如同他此刻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漩涡。

姜栗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温顺的姿态无懈可击。

方才那本带着隐秘印痕的账册,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虽被强行按捺,但冰冷的杀意与警惕已如寒冰覆水。

谢忱的试探,像毒蛇吐信,精准又充满恶意。

“研墨的手,倒是稳。”谢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沙哑里裹着更深层的探究,

“看来,清河县那两年私塾……教得不错。”他尾音微扬,如同羽毛搔刮着紧绷的神经。

姜栗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领口,声音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谢殿下……夸奖。” 她放在身侧的手指,在宽大粗糙的侍女服袖口掩盖下,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

谢忱的目光在她那截露出的、显得格外脆弱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

那细腻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莹白的光泽,与昨夜地牢中染血的素白裙裾、以及方才她指节泛白的隐忍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极具张力的反差。

温顺怯懦的侍女皮下,是能面不改色踩断人脖子的杀神,更是能在他刻意设下的死亡陷阱前强行压下滔天杀意的……特殊存在。

这矛盾,这反差,这强大与隐忍的奇异交织,如同最醇烈的毒酒,让谢忱心底那团冰冷的火焰烧得更加旺盛。

他不再满足于试探她的伪装,他想要……撕开更多!看看这副温顺皮囊下,到底藏着怎样的灵魂!而他们之间那诡异的“同生共死”,又能被这撕扯激发出何等有趣的反应?

他指尖的笔杆停止了转动。

“咳…”一声刻意的轻咳,带着浓重的病气。

他微微蹙眉,抬手抚了抚胸口,脸上适时地浮现出疲惫和不适。“今日精神不济,这奏疏……”

他瞥了一眼被镇纸压着的文书,语气带着点力不从心的遗憾,“先搁着吧。”

他扶着圈椅的扶手,动作缓慢地想要站起,身形却微微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倒下。

苍白的脸上,那抹病态的红晕更明显了些,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

“殿下小心!”姜栗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呼出声,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上前,伸手欲扶。

这是侍女的本能反应,也是她此刻人设必须做出的姿态。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谢忱手臂的瞬间——

谢忱像是没站稳,身体猛地一个趔趄,手臂看似无意识地用力一挥!

“哗啦——!”

沉重的铜盆被他的手臂狠狠扫落在地!冰冷的井水连同沉重的铜盆一起,重重砸在坚硬的青砖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水花四溅,瞬间濡湿了一大片地面,也溅湿了姜栗粗布裙摆的下缘和谢忱玄色常服的衣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栗的动作猛地僵住!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那副温顺的假面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一

丝猝不及防的惊愕和瞬间升腾的怒意在她眼底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但那份被冒犯的冰冷寒意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三角眼管事和两个侍卫紧张地冲了进来:“殿下!出了何事?”

谢忱扶着圈椅站稳,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他摆摆手,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喘息:“无…无妨…咳咳…是本王…没站稳…咳咳…惊扰了……”

他的目光却透过咳嗽的间隙,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死死锁在姜栗脸上,捕捉着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惊怒和瞬间弥漫开的寒意。

找到了!

谢忱心中涌起一股近乎病态的狂喜。撕开了!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一角!那温顺怯懦的皮囊下,果然藏着冰封的怒意和凛冽的杀机!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这才是昨夜在醉欢楼后院,那个裙裾染血、掌控生死的女人该有的反应!这瞬间的真实,比任何精心编织的伪装都更让他兴奋!

他甚至能感觉到,就在姜栗怒意升腾的刹那,自己心口似乎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悸动。

很微弱,但真实存在!这诡异的“绑定”……果然与他们彼此的情绪息息相关!

“还愣着做什么?”三角眼管事见谢忱无事,立刻将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姜栗,厉声呵斥,

“毛手毛脚的东西!连个水盆都端不稳?惊扰殿下玉体,你担待得起吗?!还不快收拾干净!”

姜栗站在原地,低垂着头。湿冷的裙摆贴在腿上,传来刺骨的寒意。铜盆倒扣在地上,残留的水渍蜿蜒流淌。

她能感觉到谢忱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审视目光,也能感觉到管事和侍卫投来的鄙夷和问责。

滔天的怒火在胸腔里灼烧,几乎要将理智焚毁。

这疯子!他绝对是故意的!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试探她的底线,激怒她,看她失控!甚至可能……是想再次引发那该死的系统惩罚!

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对核心目标(谢忱)负面情绪激增!黑化值波动风险+5%!请宿主立刻平复情绪!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第二盆冷水,兜头浇下。

平复?姜栗的指尖在袖中死死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强行拉回了即将失控的理智。

她不能怒,更不能动手!至少在谢忱面前,在系统的钳制下,她必须维持这个“侍女”的壳!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冰冷刺骨,强行将翻腾的怒火和杀意压回心底最深处。再抬起头时,脸上已只剩下惊惶失措和深深的愧疚。

她眼圈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颤抖:

“奴婢…奴婢该死!奴婢笨手笨脚…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她一边慌乱地说着,一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地上的水渍,用那双刚刚还稳如磐石研墨的手,去捡拾倒扣的铜盆,手忙脚乱地去擦拭地上的水痕,动作仓皇又狼狈,将一个闯下大祸、惊恐万分的侍女演绎得淋漓尽致。

泪水适时地滑落脸颊,滴落在冰冷的水渍里。

那份卑微、那份恐惧、那份无措,完美地掩盖了眼底深处那尚未完全熄灭的冰寒。

谢忱的咳嗽渐渐平息。他看着跪在地上,浑身湿漉、狼狈不堪、哭得梨花带雨的姜栗。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擦拭而发红,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足以骗过任何人。

但谢忱的眼底,却燃起了更加灼热、更加扭曲的兴奋光芒!

精彩!太精彩了!

前一秒还是冰封的怒意和凛冽的杀机,下一秒就能切换成如此卑微可怜的姿态!这收放自如的情绪掌控,这炉火纯青的伪装技巧!

这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瞬间的应变能力!这女人……简直就是一件完美而危险的、由冰与火淬炼而成的艺术品!

他方才捕捉到的那一丝真实怒意,非但没有让他觉得冒犯,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取悦的快感!

因为她足够强大,所以她的愤怒才显得如此珍贵!因为她能瞬间压下这愤怒,重新戴上完美的面具,才显得她更加深不可测!

这种强大的、危险的、能完美掌控自身又被他窥见一丝真实裂痕的矛盾体……

比任何温顺的玩物都更能点燃他心底最阴暗的占有欲和破坏欲!他想彻底撕碎她的伪装,又想永远欣赏她这副完美伪装下的真实挣扎!

这种扭曲的渴望,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他看着她跪在地上卑微擦拭的身影,看着她濡湿的裙摆和泛红的手指,一种奇异的、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胸腔。

她的狼狈,她的隐忍,她的强大……都只为他所见!这种感觉,比掌控权势更让他着迷!

“罢了……”谢忱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咳嗽后的虚弱沙哑,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他摆了摆手,阻止了管事继续责骂,“不过……打翻一盆水。收拾干净便是。”

他的目光落在姜栗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欣赏。

“你……”他顿了顿,语气似乎温和了些许,带着点施舍般的意味,“起来吧。湿了衣裳,去后面换一身。莫要……着了风寒。”

姜栗身体微微一颤,依旧低着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殿下宽宏……奴婢这就收拾好……”她加快了擦拭的动作,肩膀依旧微微颤抖,仿佛惊魂未定。

叮!目标人物(谢忱)对宿主心性坚韧度及伪装能力产生强烈欣赏!因目睹宿主“脆弱”姿态(被设计狼狈)而激发强烈占有欲及保护欲(扭曲形态)!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65%(深度迷恋/强烈占有欲)。黑化值波动稳定(10%)。

系统的提示冰冷地宣告着这场交锋的胜负。

姜栗跪在冰冷湿漉的地上,指尖用力擦拭着水痕,粗糙的青砖磨得指腹生疼。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看起来楚楚可怜。

然而,在那低垂的眼帘之下,深不见底的寒潭中,一丝冰冷的算计如同游鱼般悄然滑过。

狼狈?脆弱?

呵。

谢忱,你以为你撕开了我的伪装,看到了我的“真实”?

你看到的,不过是我让你看到的,另一层更合你心意的伪装罢了。

为这65%的好感度……这点水渍,这身湿衣,跪这一下,值得。


谢忱的目光却如同黏稠的蜜糖,紧紧胶着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濡湿的裙摆紧贴着纤细的腿,勾勒出柔韧的线条;

看着她泛红的指尖用力擦拭着冰冷的地面,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

——

太医的银针带着寒光,刺入谢忱周身大穴,药童端着浓黑刺鼻的药汁在一旁候着。

内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药味、血腥气和一种濒死的衰败感。

谢忱蜷缩在矮榻上,每一次施针都引发他身体无意识的剧烈痉挛,破碎的呓语如同垂死野兽的呜咽,断断续续地吐出“冷”、“血”、“别走”的字眼。

姜栗退到了内室的阴影里,背脊挺直地贴着冰冷的墙壁。

手腕上,那被谢忱死命抓握留下的滚烫指痕和绝望力道,如同烙印般清晰。

太医和管事忙乱的背影在她眼前晃动,但她的目光却穿透了这片混乱,死死锁在矮榻上那个气息奄奄的男人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一种评估,更是一种冰冷的共鸣。

她看着谢忱褪去所有伪装的脆弱与痛苦,看着他在系统无情的惩罚下毫无抵抗之力地走向毁灭的边缘。

这景象,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印证了系统的恐怖与绝对控制。无论他们如何强大,如何算计,在系统的规则面前,都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同病相怜?不。姜栗从不屑于这种软弱的情绪。

但这无法逃避的、共同的囚徒身份,这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抹杀利剑,却像一根无形的、冰冷的锁链,将他们强行捆绑在一条即将沉没的破船上。

要活,就不能只想着自己活。至少,在挣脱这锁链之前。

叮!阶段性任务更新:稳定核心目标(谢忱)生命体征,确保其存活至意识清醒。任务奖励:生存点+100。失败惩罚:核心目标死亡,宿主同步抹杀。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

姜栗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系统在逼迫她,也在利用她。

利用她对生存的本能,去维护另一个被它掌控的棋子。

这感觉,令人作呕,却不得不为。

太医施针完毕,灌下药汁。谢忱的痉挛似乎平复了些许,但呼吸依旧微弱急促,高烧未退,灰败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

“太医,殿下他……”三角眼管事声音发颤。

“急怒攻心,引发旧疾,又受了极重的内伤反噬……”老太医捻着胡须,眉头紧锁,满脸凝重,

“凶险万分!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稳住心脉,接下来……就看殿下自身的意志和造化了。务必保持安静,时刻有人守着,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他留下几副药方,又叮嘱了几句,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管事看着榻上气息微弱的谢忱,六神无主,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角落里的姜栗。方才她喊人的气势和那瞬间的镇定,让他此刻莫名地觉得……似乎只有她能担起这责任?

“你……”管事的声音带着迟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殿下方才……似乎只让你近身?你……你就留在这里,好生守着!殿下若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他色厉内荏地丢下命令,仿佛找到了甩脱烫手山芋的对象,带着其他下人匆匆退了出去,将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空间留给了姜栗。

厚重的门扉合拢,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内室只剩下昏迷的谢忱和立在阴影中的姜栗。

死寂无声。唯有谢忱微弱急促的呼吸和偶尔痛苦的闷哼,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姜栗没有动,她站在阴影里,如同蛰伏的雕像。

冰冷的墙壁透过粗布衣衫传来寒意,手腕上的灼痕却依旧滚烫。

她看着榻上的谢忱,看着他因为高烧和痛苦而紧蹙的眉头,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唇瓣因干渴而微微翕动。

一股极其微弱的、混杂着烦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责任感的情绪,悄然滋生。

烦躁于系统的强制任务,烦躁于被束缚于此。

但那丝责任感……却并非来自管事愚蠢的命令,而是源于一种更冰冷的认知——谢忱活着,是她目前挣脱系统枷锁的唯一希望。

她沉默地走到榻边。没有理会管事留下的水盆和布巾。她伸出依旧冰冷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力道,探向谢忱的额头。

指尖触及的皮肤,依旧滚烫如火炭。

她微微蹙眉。这热度,不正常。系统惩罚造成的“内伤反噬”似乎引发了更严重的病灶。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额头的瞬间,一种极其微弱的、奇异的波动感,顺着她的指尖传递过来!

那感觉极其模糊,如同平静水面下潜藏的暗流,又像是某种……能量的紊乱?

姜栗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凝神,调动所有感知力,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再次缓缓贴上谢忱滚烫的额头,并沿着他紧绷的太阳穴向下移动。

这一次,感觉更加清晰!

在谢忱混乱痛苦的精神波动之下,仿佛有一层冰冷、坚硬、非人的意志在强行压制、干扰!那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的生机,甚至……在隐隐抽取着什么!

而就在她指尖触碰到他的瞬间,那层冰冷的意志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排斥和警告意味的涟漪!

系统!是系统在运作!它在维持惩罚效果,在抽取谢忱的生命力,甚至……在监控!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炸响!姜栗的指尖瞬间绷紧!一股冰冷的怒火夹杂着强烈的探究欲瞬间升腾!她一直以为系统是无形无质的规则,没想到它竟然能以这种方式被间接感知到?!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指尖没有离开,反而更细致地沿着谢忱的经络缓缓按压、探查。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找到这层冰冷意志的弱点!这或许是反杀的唯一契机!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如同医者在解剖一具特殊的“标本”。

指尖所过之处,感受着谢忱肌肤的滚烫、肌肉的紧绷、以及那层冰冷意志的顽强存在。

她甚至尝试调动起自己微弱的、几乎从未显露过的精神力,如同一根细丝,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层冰冷意志的交汇点——谢忱的眉心!

就在她的精神力细丝即将触及的刹那——

“呃啊——!”谢忱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嘶吼!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剧烈地弓起!

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涣散,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被窥探灵魂的恐惧!

姜栗的精神力细丝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冰墙!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反噬力顺着细丝猛地冲击回来!

“噗!”姜栗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一股腥甜涌上!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瞬间煞白!识海如同被冰锥刺入,剧痛无比!

严重警告!检测到宿主非法探查系统核心运作!精神反噬惩罚启动!意识削弱15%!

系统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剧烈的头痛让姜栗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她扶着墙壁,大口喘息,看向矮榻。

谢忱在刚才那剧烈的痛苦爆发后,再次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迷,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唇边又溢出了新的血丝。

显然,她的试探,引发了系统更强烈的反制,也加重了谢忱的负担。

一股强烈的懊恼和冰冷的挫败感瞬间攫住了姜栗!她太莽撞了!低估了系统的警惕性和强大!非但没有找到破绽,反而打草惊蛇,差点把自己和谢忱都搭进去!

她看着谢忱毫无生气的脸,看着他那被痛苦彻底摧毁的脆弱模样,心底那点因为共鸣而滋生的微弱涟漪,此刻被一种更强烈的、冰冷的责任感覆盖。

是她引来的反噬,加重了他的痛苦。

姜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识海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

她不再试图探查系统,走到矮榻边,拿起管事留下的、早已凉透的湿布巾,拧干。动作不再带着审视的冷酷,而是多了几分沉凝。

她俯下身,用冰凉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谢忱额头的冷汗,动作很轻,尽量避开他因痛苦而紧绷的肌肉。

接着,又换了一块干净的布巾,沾湿温水,轻轻润湿他干裂出血的嘴唇。

她的指尖依旧冰冷,动作也谈不上温柔,甚至因为识海的剧痛而显得有些僵硬。

但那份专注和不容置疑的坚持,却如同寒夜里的微光,微弱却固执地亮着。

时间在死寂和谢忱微弱的呼吸声中缓慢流淌。姜栗重复着擦拭、润唇的动作,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

高烧中的谢忱似乎感受到额头的凉意和唇边的湿润,紧蹙的眉头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丝,混乱的呓语也渐渐平息下去。

就在姜栗再一次为他润湿嘴唇时,谢忱那只垂落在榻边、骨节分明的手,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指尖,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姜栗撑在榻沿的手背。

只是指尖一点微凉的触碰,一触即分。

姜栗擦拭的动作猛地顿住。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又看向谢忱依旧昏迷、毫无血色的脸。

那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依赖信号,透过指尖传递过来,无声无息,却比任何激烈的索取都更直击人心。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抽回手,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继续用冰凉的布巾,轻轻按压着他滚烫的额角。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侧影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

手腕上的灼痕依旧清晰,识海的剧痛仍在肆虐,系统的枷锁冰冷沉重。

但在这片死寂的囚笼里,一种奇异的、建立在共同绝望之上的、冰冷而坚实的联系,正悄然无声地构建。

她守着他,不再仅仅是为了任务或生存。

她守着他,因为他是唯一的同类,是挣脱枷锁的唯一希望,更是……她亲手加重了苦难的、必须负责的对象。

那一点微末的好感,在冰冷的责任和共同的绝境中,如同石缝里艰难钻出的草芽,带着同病相怜的苦涩和破釜沉舟的决绝,悄然滋长。

它无关风月,却比风月更坚韧,因为它扎根于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和对自由最冰冷的执着。

姜栗的目光落在谢忱紧蹙的眉心上,那层冰冷的系统意志仿佛还在隐隐波动。

她的眼神深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或算计,而是沉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冰冷决心。

反杀……必须开始。

而第一步,就是让这个疯子……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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