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下方印着一个醒目的金色天平标志,此刻看来却带着某种冰冷的讽刺。
欧阳明有些局促地接过名片,指尖冰凉,连声道:“张经理您好,您好。辛苦了,辛苦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
张伟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欧阳辉和王艳,尤其是王艳。
“这位是欧阳辉先生和王艳女士吧?”他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目光在王艳脸上多停留了一瞬,“久仰。
这次评估意义重大,关系到各位的切身利益,我们一定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严格按照流程和标准来操作。”
他刻意加重了“公平、公正、公开”几个字,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操作的空间,在于“沟通”。
欧阳辉叼着烟,斜睨着张伟,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态度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戒备。
王艳则飞快地抬眼瞥了张伟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含糊地说了声:“张经理费心。” 声音细若蚊呐。
张伟似乎毫不在意欧阳辉的冷淡和王艳的回避,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院子里的情况吸引。
“哎!小心点!”他突然提高声音,朝着一个正在拉扯西厢房檐下老旧晒衣绳的年轻评估员喊道。
那绳子绷得紧紧的,上面还晾着几件显然是老人穿过的旧汗衫,在风雨中飘摇了不知多少年。
评估员被他一喊,手一抖,用力过猛,只听“嘣”的一声闷响,那根早已腐朽的麻绳应声而断!
断裂的绳索像一条垂死的蛇,无力地耷拉下来。绳子上挂着的一件洗得发白、领口磨损严重的棉布衬衫,直直地坠落下来,“啪”地一声闷响,不偏不倚地摔在院角一小片尚未干透的泥泞里。
灰白色的布料瞬间被浑浊的黄泥水浸透了大半边,沾满了污秽的泥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哎呀!我的衣服!” 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地响起。
是一直沉默地坐在堂屋门槛内侧小马扎上的三姑婆。
老人家刚才一直像尊石像般枯坐着,浑浊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院子,此刻看到自己亲手晾晒的老伴遗物——那件据说老头子穿了十几年的衬衫——像破布一样摔进泥里,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就要冲过去捡。
站在台阶上的欧阳玲反应最快,惊呼一声“三姑婆!”,已经抢先一步冲下台阶。
她顾不得泥泞,几步跑到那件被玷污的衬衫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最脏的部分,试图将它捡起。
就在欧阳玲的手即将碰到那件沾满泥泞的衬衫时,一个穿着工装、身材敦实的评估员正拿着沉重的水平仪支架,后退着寻找合适的测量点。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仪器屏幕,对身后蹲着的人毫无察觉。
“小心后面!” 欧阳婷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廊下的阴影里传来,像一柄淬了冰的匕首,刺破了混乱的瞬间。
然而,警告来得还是迟了半秒。
“哎哟!” 评估员的后脚跟结结实实地绊在了蹲着的欧阳玲的小腿上。
他惊呼一声,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向前扑倒!
为了稳住身形,他慌乱中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金属支架猛地向旁边戳去,试图支撑!
“哐当!哗啦——!”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脆响同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