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地注视着那个抖如筛糠的翰林,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小事。
那翰林学士猛地一愣,随即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感激,几乎要哭出来:“是!
是!
微臣遵命!
微臣这就去取!”
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踉跄着奔向远处那排高大的书架,瞬间拉开了与御案的距离。
就在他退开的同时,书案后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气息,如同阳光下的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了。
紧绷的脊背线条不易察觉地松弛下来,握着朱笔的手指也缓缓松开,那点刺目的朱砂红晕,似乎也不再那么碍眼。
萧执依旧没有抬头,仿佛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奏疏。
只是他握着笔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下。
沙沙的磨墨声再次响起,均匀而稳定,填补了翰林学士退开后留下的空白。
御书房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以及我手中墨锭与砚台摩擦的韵律。
阳光静静地流淌。
直到那翰林学士抱着厚厚的《水经注疏》,小心翼翼地、隔着老远恭敬地呈上,又战战兢兢地退到更远的角落候着。
萧执始终没有再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气息。
批阅的朱砂笔落下最后一个字,萧执终于搁下了笔。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角落里的翰林。
只是极其随意地,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我这个方向,低低地丢出两个字:“留下。”
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却像是一道无声的敕令,瞬间改变了什么。
福海那低垂的眼皮猛地一跳,随即躬着身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微妙敬畏的语调,低声应道:“老奴…遵旨。”
---“留下”两个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头漾开圈圈涟漪,却并未改变深宫固有的冰冷底色。
日子依旧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流淌。
我依旧是那个顶着“苏晚晚替身”名头的沈知微,只是“侍墨”成了我在御书房的固定差事。
萧执似乎找到了某种“合理”的方式利用我的存在。
每当有臣子觐见,尤其是那些言辞激烈、情绪激动或靠得稍近的朝臣,福海总会不动声色地给我一个眼神。
我便适时地开口,或是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典故出处,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