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宝明王有富的其他类型小说《哑父血染北斗1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代天牧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背着煤灰和给儿子买的新书包回乡,村口老井的水泛着死鱼白。村长递来薄信封:“矿上补贴,别闹事。”儿子失踪那晚,屠夫家的傻小子,塞给我一个油腻的奥特曼面具。当我撞开矿老板的标本室,黑暗中,亮起无数双野兽的冰冷眼睛——它们凝视的墙壁上,挂着我儿子染血的羊皮袄。1.归乡的锈味铁灰色的长途客车,像头累瘫的老牛,吭哧着碾过龟裂的柏油路,终于在村口那棵枯死的老槐树下。“噗”地喷出一股黑烟,彻底没了动静。张宝明拎起那个沾满煤灰、硬邦邦的帆布包,里面塞着给小石头的新书包,硌得他肋骨生疼。双脚踩上故乡焦渴的土地,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铁锈味混着腐败的腥气,蛮横地钻进他鼻孔,呛得喉咙发紧。村口那口养活了多少代人的老井,如今像个溃烂的巨大伤口,黑洞洞地敞着。井...
《哑父血染北斗1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我背着煤灰和给儿子买的新书包回乡,村口老井的水泛着死鱼白。
村长递来薄信封:“矿上补贴,别闹事。”
儿子失踪那晚,屠夫家的傻小子,塞给我一个油腻的奥特曼面具。
当我撞开矿老板的标本室,黑暗中,亮起无数双野兽的冰冷眼睛——它们凝视的墙壁上,挂着我儿子染血的羊皮袄。
1.归乡的锈味铁灰色的长途客车,像头累瘫的老牛,吭哧着碾过龟裂的柏油路,终于在村口那棵枯死的老槐树下。
“噗”地喷出一股黑烟,彻底没了动静。
张宝明拎起那个沾满煤灰、硬邦邦的帆布包,里面塞着给小石头的新书包,硌得他肋骨生疼。
双脚踩上故乡焦渴的土地,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铁锈味混着腐败的腥气,蛮横地钻进他鼻孔,呛得喉咙发紧。
村口那口养活了多少代人的老井,如今像个溃烂的巨大伤口,黑洞洞地敞着。
井壁不再是湿润的青苔色,覆着一层浑浊的、死鱼肚皮般的灰白水碱。
井水的气味浑浊不堪,像是无数腐烂的生命在底下沤烂发酵。
张宝明喉头干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弯下腰,布满老茧的手伸向那浑浊的水面。
“哎!
宝明!”
一声喊叫带着虚张声势的惊惶。
张宝明直起腰。
村长王有富那张油光水滑的胖脸出现在井台边,崭新的夹克和这破败的村子格格不入。
他身后,两个后生正吭哧吭哧地把成箱的矿泉水往他家院里搬,小山似的堆在墙根下。
“张宝明?
啥时候回来的?”
王有富挤出笑,脸上的肉堆在一起,顺手从上衣内袋摸出个薄得可怜的信封,不由分说塞进张宝明手里。
“拿着!
村里矿上这个月的……补贴!
大伙儿都有份!”
他声音拔高,眼神有点飘。
信封轻飘飘,几乎没分量。
张宝明没动,只是看着他。
王有富脸上的油汗,在昏黄天光下泛着腻人的光。
被看得不自在,王有富干咳一声,又摸出包好烟:“以前的事,过去了!
屠夫那边……医药费,村里想办法。
在外头挣点钱不容易,回来了就安生,别闹!
听见没?
别闹!”
“别闹”两个字,咬得很重。
张宝明把那根烟推了回去,信封揣进裤兜。
那点纸片沉甸甸坠着,坠得心口发凉。
他绕过王有富,没再看那口散发不祥气息
的老井,拖着步子朝村西头那个破败的小院走去。
身后,王有富看着他的背影,圆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眼神阴沉下来。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浓重的药味混着潮湿霉气扑面而来。
灶屋门口,桂芬佝偻着腰坐在小马扎上,端着个豁口粗碗,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汤。
她抬起头,蜡黄浮肿的脸上挤出个勉强的笑,像随时会碎裂的薄冰。
“回来了?”
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张宝明点点头,喉咙里堵着,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几年前矿上那场架,撬棍砸在脖子上,话就说不利索了。
他把帆布包放她脚边,露出里面崭新的蓝色书包一角。
桂芬的目光落在书包上,像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
紧接着,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压抑的呜咽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破碎不堪。
“小石头……前天……后山放羊……羊……羊自个儿回来了……孩子……孩子没回来……”话被泪水呛断。
她咳得撕心裂肺,肿胀的手费力指向后院——那里空荡荡,只剩一根孤零零拴羊的木桩。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张宝明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他猛地转身冲进屋里,抓起落满灰尘的旧电话,手指因用力而发白,重重戳着学校的号码。
听筒里单调的忙音如同嘲笑,响了很久才被不耐烦地接起。
“喂?
谁啊?”
男人粗声粗气,背景有校长唯唯诺诺的声音和相机拍照的“咔嚓”声。
“是我儿子!
张石头!
不见了!”
张宝明对着话筒吼,声音嘶哑变形。
“张石头?
哪个?
没印象!
老子忙着搞慈善捐款!
别他妈烦我!”
那头吼得更响,“啪”地挂断,只剩死寂的忙音。
“嗡!”
张宝明脑子里像有什么炸开。
他丢下电话,像头发疯的野兽冲出家门。
2.面具与箭影村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卷着碎纸片和尘土打旋。
张宝明冲到村中央小卖部斑驳的土墙前,抖开一卷寻人启事。
照片是去年过年拍的,小石头咧着嘴笑,缺颗门牙。
他哆嗦着手抹浆糊,却怎么也抹不匀。
一个影子罩过来。
是村东头羊肉馆屠夫家的傻儿子,整天戴着个脏兮兮的奥特曼面具。
他歪着头,盯着寻人启事看,又看看张宝明,黑乎乎的小手在破棉袄上蹭蹭,突然把手
伸进怀里摸索。
张宝明以为他要捣乱,烦躁地想挥手。
傻小子却掏出一个东西,硬塞进他手里——油腻腻、边缘磨白的奥特曼面具。
他小脸绷紧,眼神直勾勾,另一只手猛地抬起,做了一个动作:手指弯曲,像拉一个看不见的弓弦,猛地向前一送,嘴里无声地“咻”了一下。
做完,他转身就跑,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
张宝明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冰冷油腻的面具,心口像被无形的箭头狠狠射中,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
那晚山沟里的车?
银灰色?
刺耳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
一辆银灰色越野车卷着尘土,嘎吱急刹在面前,差点撞上土墙。
车窗摇下,露出半张鹰钩鼻的阴鸷脸庞——矿老板昌万年的手下。
“哟,哑巴?
贴传单呢?”
手下语气轻佻,眼神像刀子刮过照片和面具。
“找儿子?
啧啧,这年头,丢个孩子还不跟丢只羊似的……”他慢悠悠摇上车窗,越野车猛加速,卷起漫天尘土扬长而去,呛得人睁不开眼。
那轻蔑的话语和尘土死死糊住口鼻,点燃了张宝明胸腔里压抑到极限的火焰。
羊?
银灰色的车!
昌万年!
他像颗出膛炮弹,朝着村外那座最扎眼的三层新楼狂奔而去。
红砖墙新崭崭,墙头碎玻璃闪着寒光。
3.标本室的门缝院子里静悄悄。
只有两条半人高的狼狗,被粗铁链拴在角落,看见张宝明,凶猛地扑来又被拽回,不甘咆哮。
张宝明抄起墙根手腕粗的柴火棒,大步冲向厚重防盗门。
“哐!”
闷响炸开,门板剧震。
里面传来惊怒喝骂:“谁他妈找死?!”
张宝明不答,所有愤怒灌注双臂,又是一记更凶狠撞击!
柴火棒砸在铁门上,发出金属呻吟,门锁部位凹陷。
“操!
弄死他!”
昌万年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门猛地开条缝,鹰钩鼻手下探出头,寒光闪闪的匕首直捅而来!
张宝明侧身一闪,匕首擦衣襟过去,同时抡圆柴火棒,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对方手腕。
“咔嚓!”
脆响伴随凄厉惨嚎。
匕首当啷落地,手下抱着扭曲手腕滚倒。
张宝明一步跨过,冲进屋内。
混合香水、雪茄和甜腥的气味扑面。
昌万年站在宽大老板桌后,脸色铁青,攥着金属镇纸,指关节发白。
他没想到张宝明这么快
冲进来,眼神掠过惊惶,随即被暴戾取代。
“张宝明!
你他妈活腻歪了!”
他怒吼。
张宝明的目光却死死钉在他身后。
一扇厚重的、深棕色木门紧闭着。
门缝底下,没有一丝光,黑如深渊。
视线扫过刹那,门缝底部似乎极其短暂地晃动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飞快缩回。
小石头?!
这念头像电流击中心脏。
张宝明喉咙发出嗬嗬低吼,无视昌万年威胁,直扑那扇紧闭木门!
“拦住他!”
昌万年嘶声命令,抄起镇纸扑来。
屋内另两个打手包抄而上。
张宝明手里只剩半截断棒。
面对三人围攻,矿下生死搏杀磨砺出的凶性彻底爆发。
他矮身躲过镇纸,半截木棍狠捅一打手肋下,那人闷哼软倒。
另一打手拳头砸向太阳穴,张宝明猛侧头,拳头擦耳廓过去,屈肘狠撞对方胸腹,那人“呃”地蜷缩下去。
昌万年看手下倒了一半,又惊又怒,镇纸再砸后脑!
张宝明反手抓住他手腕,巨大力量让他动弹不得。
昌万年惊骇看着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疯狂的眼睛。
张宝明拖着他,几步冲到木门前,用尽全力,肩膀猛撞!
“砰——!”
巨响,门板剧震,灰尘簌落。
门异常结实,未开。
“妈的!”
昌万年被死死钳住,另一手慌乱摸口袋。
张宝明不管,后退蓄力,再次狠狠撞去!
“轰——咔!”
门锁处木头撕裂呻吟!
门板撞开几寸宽缝隙!
冰冷、陈腐、混着浓烈消毒水和动物皮毛腥膻的怪异气味汹涌而出,直冲鼻腔。
冰冷刺骨,带着死亡气息。
张宝明下意识透过门缝看去。
一片漆黑死寂,吞噬光线的黑洞。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无声无息,亮起两点幽绿光!
紧接着,又是两点!
再两点!
……像沉睡恶兽惊醒,缓缓睁眼。
眼睛!
无数双冰冷、毫无生气的眼睛!
黑暗中幽幽亮起,密密麻麻如鬼火,无声死死凝视门缝外的张宝明!
寒气瞬间冻结血液,头皮炸开!
绝非活物眼睛!
目光穿透幽绿光点,艰难上移。
门缝正对黑暗深处墙壁上,挂着一件东西。
小小的,深色的,毛茸茸的……坎肩?
张宝明浑身剧震,心脏被冰冷手攥住疯狂抽搐!
那颜色大小……分明是小石头天天穿着放羊的旧羊皮袄!
小小羊皮袄孤零零挂在黑暗深处,
被密密麻麻冰冷“眼睛”无声凝视。
下摆处,黑暗中看不真切,却似乎浸染一片更深、不祥的暗色污迹……“小……石……”破碎音节挤出喉咙。
4.北斗的烙印就在这失神瞬间,手腕剧痛伴随巨大推力!
昌万年趁机挣脱钳制,用尽全力将张宝明狠狠撞开!
张宝明踉跄后退撞墙。
被撞开的木门,被昌万年用肩膀死死顶住,“哐当”一声重新合拢,隔绝地狱景象和刺目小袄。
昌万年背靠门剧烈喘息,脸色苍白,汗水浸湿衬衫领口,看向张宝明的眼神充满后怕和凶戾。
“看见了?”
他喘粗气,声音嘶哑,带着癫狂嘲弄。
“好看吗?
张宝明?
那些可都是老子花大价钱弄来的好东西!”
他舔舔干裂嘴唇,眼神如淬毒刀子:“你儿子?
嘿嘿……你儿子那件破皮袄,倒是挺结实,挂那儿正合适,当个背景……挺衬!”
他故意停顿,欣赏张宝明扭曲痛苦的表情,慢悠悠补上最后一句:“那血,啧,还挺新鲜。”
“啊——!!!”
一声不似人声、混合绝望暴怒的嘶吼冲破喉咙,在空旷房间炸响!
眼前一切瞬间染成刺目血红!
昌万年扭曲狞笑的脸,成了唯一目标!
张宝明像点燃的人形炸弹,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朝他、朝那扇隔绝孩子最后痕迹的门撞去!
骨头肌肉发出呻吟咆哮毁灭!
昌万年脸上狞笑冻结,变成真实恐惧。
他怪叫着想顶门,但张宝明速度太快!
即将撞上刹那——“呜哇——呜哇——呜哇——!”
尖锐急促警笛撕裂夜空,由远及近!
声音像无形绞索勒住两人。
昌万年顶门动作僵住,脸上错愕转为惊疑慌乱。
“妈的!
谁报的警?!”
他惊怒咒骂,毒蛇般眼神扫过张宝明和紧闭的门。
警笛让张宝明势头硬生生顿住,胸膛剧烈起伏,血红眼睛死死盯昌万年又猛地转向大门。
越来越近警笛声像冰冷铁锤砸在烧灼神经。
小石头的袄……沾着他的血!
这畜生承认了!
“警察?”
昌万年眼珠转动,惊惶迅速被暴戾算计取代。
他猛地看张宝明,压低声音冰冷蛊惑:“张宝明!
听见没?
警察来了!
你想干什么?
想当着警察面杀人?
你想进去吃枪子儿?
让你家那个病痨鬼女人一个人等死?!”
话像毒针扎进脑子。
桂芬浮肿蜡黄脸、绝望哭泣闪过眼前。
张宝明攥紧拳头指关节发白,指甲陷进掌心渗血。
“想想你女人!”
昌万年捕捉到他眼中动摇痛苦,语速更快逼迫。
“想想你自己!
冲进去能干什么?
打我一顿?
杀了我?
然后呢?
警察冲进来看到你行凶?
看到我满屋子……好东西?”
他阴冷笑,下巴朝木门扬扬。
“到时候,你女人怎么办?
你儿子的公道,谁他妈还给你讨?!”
他逼近一步,胖脸挤出虚伪“诚恳”:“我昌万年说话算话!
你儿子的死,是意外!
天大的意外!
我认!
该赔的钱,老子一分不少!
让你女人下半辈子有药吃有钱花!
体体面面活!
总好过你进去她病死饿死强吧?”
警笛近在咫尺,红蓝警灯透过窗户,在屋内疯狂旋转闪烁。
“只要你他妈现在滚蛋!
别添乱!”
昌万年几乎吼出来。
“我保证!
明天!
最迟明天!
钱送到你家!
厚厚一沓!
够你女人吃几年药!
够你安生过日子!
不然……”眼神骤然凶狠。
“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女人现在就下去陪你儿子!
信不信?!”
“信不信”三字重锤砸心。
桂芬绝望脸,小石头沾血袄,刺耳警笛,昌万年毒蛇眼……无数碎片在血红视野疯狂搅动撕裂。
“呜哇——呜哇——!”
警车尖锐刹车院外响起,沉重脚步声呼喝声清晰传来。
“里面的人听着!
我们是警察!
放下武器!
双手抱头出来!”
昌万年猛地举双手投降,同时朝张宝明使凶狠眼色,嘴唇无声开合:滚!
快滚!
想想你女人!
最后那眼像淬毒冰锥,扎进摇摇欲坠理智。
女人浮肿蜡黄脸绝望哭泣疯狂晃动。
张宝明喉咙,发出濒死野兽嗬嗬声,浑身肌肉绷紧松开,牙齿咯咯作响几乎碎裂。
那扇门,那件小袄,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门外,警察呼喝砸门如同催命符。
“砰!
砰!
砰!
开门!
警察!”
张宝明猛地转身,像被驱赶伤痕累累困兽,撞开旁边虚掩窗户纵身跃出!
冰冷夜风裹挟尘土灌进喉咙。
身后是昌万年故作惊慌喊叫和警察破门巨响。
他没回头。
身体里什么东西彻底碎了,碎片随狂奔脚步洒落身后死寂黑暗村庄。
5.墙角的炭画拖着灌铅双腿撞开自家院门时,天已黑透。
灶屋透出昏黄油灯光,
桂芬佝偻影子映窗纸。
“谁?”
她嘶哑警惕。
张宝明没应声,踉跄到水缸边,抓起葫芦瓢舀满浑浊发黄井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下。
冰凉、铁锈腥气液体冲过火烧喉咙,浇不灭心口毒火。
水瓢“哐当”掉地碎裂。
他靠冰冷土墙滑坐蜷缩。
黑暗中身体无法控制剧颤,喉咙压抑破碎呜咽,像濒死野兽舔舐伤口。
桂芬摸索出灶屋,借微光看到他蜷缩墙角的狼狈。
没说话,默默过来挨着坐下。
黑暗中浮肿冰冷手摸索着,轻轻放他剧烈起伏紧绷脊背。
那只手也在微颤。
冰冷绝望无声漫上淹没两人。
黑暗浓稠,只有彼此压抑破碎呼吸在死寂夜中沉重。
不知多久。
轻微急促窸窣声院墙根响起,像老鼠爬。
两人几乎同时抬头。
院墙低矮豁口,小小黑影冒出。
屠夫家傻小子!
只露半个脑袋和黑暗中亮得惊人眼睛,直勾勾看他们。
他手里紧攥东西,用力扔过来。
粗糙卷成筒的纸团滚落张宝明脚边不远。
傻小子扔完纸团,像受惊兔子缩回,墙根下急促脚步声远去。
张宝明撑冰冷墙壁挪过去,手指颤抖捡起纸团展开。
作业本撕下的纸,没有字。
用黑乎乎木炭笨拙画着东西。
画中央是小人,大头小身子,咧嘴笑缺颗门牙——小石头!
旁边几根歪扭线条,大概是羊。
小石头头顶上方,巨大狰狞箭头直指他脑袋!
箭头另一端画着方方正正的车,车头位置炭笔使劲涂黑疙瘩。
车旁站着更高大小人,圆滚滚身子画横肉,手里夸张画着巨大弓!
整幅画最上方歪扭画几个点,七个点,被粗炭笔线艰难连成歪扭……勺子形状。
北斗七星!
炭笔粗糙线条像烧红烙铁烫穿眼睛烙进脑海。
小石头咧嘴笑模样,从天而降直指头颅狰狞箭头,方方的车,圆滚滚握巨弓恶煞,还有……歪扭却泣血控诉七个点连成的勺子!
傻小子最后拉弓射箭动作无声“咻”,耳边轰然炸响震耳欲聋!
指向那晚山沟黑暗,指向夺走小石头凶手!
“嗬……”张宝明喉咙破风箱般,捏画纸手指因用力骨节发白纸快攥碎。
腥甜铁锈味涌上喉头。
桂芬摸索凑近,颤抖手抚上粗糙画纸。
她看不懂线条,但认得缺门牙笑脸轮廓。
手指在那小小脸上反复摩挲,压抑呜咽变成撕心裂
肺恸哭在死寂院中回荡。
张宝明猛站起动作太大带倒空水桶哐当巨响。
剧烈晕眩眼前阵阵发黑,扶墙才站稳。
昌万年油腻胖脸,隔绝地狱的门,黑暗深处沾暗污小羊皮袄,毒蛇话语——“那血还挺新鲜”……所有画面声音,混合粗糙炭笔画脑海疯狂搅动燃烧!
警察来了又走。
昌万年还好端端在新楼里。
许诺的“厚厚一沓钱”影子都没。
小石头不明不白没了像风吹散尘埃。
愤怒绝望无边恨意,像冰冷井水再次没顶,比之前汹涌窒息。
但冰冷深处有什么疯狂凝聚坚硬锐利带毁灭一切决绝。
画北斗七星纸,被死死按在剧烈起伏胸口。
粗糙纸面摩擦皮肤,七个歪扭点像滚烫烙印。
张宝明抬头,目光穿透破败院墙,望向村东头夜色里灯火刺眼三层小楼。
昌万年的巢穴。
冰冷空气吸入肺腑带铁锈尘土味。
他慢慢松开紧握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月牙伤口缓缓渗出暗红血珠。
那血珠滚烫,像烧融的铅,顺着掌纹滴落在画着狰狞箭头的炭笔痕迹上,洇开一小片绝望的暗红。
6.夜探魔窟那滴暗红的血珠,像一颗烧红的铅弹,狠狠砸在炭笔画中狰狞的箭头上,洇开一小片绝望的痕迹。
张宝明死死攥着那张粗糙的纸,指关节因过度用力发出咯咯的呻吟。
七个歪扭的墨点连成的勺子,北斗七星。
像七只冰冷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地凝视着他,也凝视着村东头那座灯火刺眼的三层小楼。
昌万年。
那三个字像毒蛇的獠牙,反复啃噬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警察走了,像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昌万年许诺的“厚厚一沓钱”,连个影子都没见。
小石头……他的石头,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只留下这件画在纸上的带血的袄,和一个恶魔轻描淡写的“意外”。
冰冷的恨意,混杂着滔天的怒火,在胸腔里凝成一块烧红的铁。
他不能等。
桂芬靠不住,警察靠不住,这世道谁都靠不住。
公道,得自己用血去讨!
他猛地起身,动作带起一阵冷风。
灶屋门口的桂芬被惊动,抬起浮肿蜡黄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惧和茫然:“宝明……你……你要干啥?”
张宝明没看她,也没法回答。
他径直走进里屋,在角落一堆破旧农具里翻
找。
锄头太重,镰刀太短……最后,他的手握住了一截冰冷、沉重的东西——一把锈迹斑斑但足够结实的羊角锤。
锤头沾着干涸的泥巴,沉甸甸的分量压在手心,带来一丝异样的、带着血腥味的踏实感。
他把锤子深深塞进破棉袄的内怀,坚硬的金属硌着肋骨。
那张画着北斗的炭画纸,被他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揣在胸口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粗糙的纸面摩擦着皮肤,像无声的催促。
“在家……锁好门。”
他嘶哑地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像砂砾摩擦。
桂芬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
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更深地蜷缩下去,仿佛要把自己埋进那片绝望的黑暗里。
张宝明不再停留。
他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院门。
村路死寂,只有远处昌万年那座三层小楼像一头匍匐的巨兽,灯火通明,是这片黑暗里唯一刺目的存在。
他避开主路,贴着残破的土墙和枯死的树影潜行。
脚步轻得像猫,只有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耳膜。
院墙依旧高耸,碎玻璃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寒光。
两条狼狗被拴在角落的阴影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噜声。
张宝明屏住呼吸,贴着墙根,绕到小楼的侧面。
这里堆着些废弃的建材和杂物,更隐蔽。
他记得下午撞开的那扇窗户——就在杂物堆上方不远处,似乎还虚掩着一条缝!
他像壁虎一样,借助杂物堆的掩护,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粗糙的砖石磨破了手掌和膝盖,他浑然不觉。
终于够到了窗台。
他小心翼翼地将虚掩的窗户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隙,浓烈的香水、雪茄和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混杂着冷风扑面而来。
屋内一片狼藉,下午搏斗的痕迹还在,地上甚至能看到几点暗褐色的干涸血迹。
通往那间地狱标本室的深棕色木门,此刻紧紧关闭着,像一张沉默的、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张宝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像狸猫一样翻进屋内,落地无声。
冰冷的恐惧和灼热的愤怒交织,让他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
他握紧了怀里的锤柄,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力量。
目标明确——那扇门!
他蹑足潜踪,几乎是贴着墙壁挪动,耳朵捕捉着楼上的动静
。
似乎有说话声和电视的嘈杂,从二楼传来,昌万年应该在上面。
近了,更近了。
那扇门近在咫尺。
门把手冰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手缓缓伸向门把手……就在这时!
身后杂物堆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让张宝明魂飞魄散的响动——“咔哒”。
像是什么小石子被踢了一下!
张宝明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杂物堆的阴影里,一个矮小的身影,正慌乱地试图把自己缩得更紧——是屠夫家的傻小子!
他不知何时跟来了,大概是想学他爬窗,结果弄出了声响!
此刻,他小小的身体僵在那里,脏兮兮的奥特曼面具歪在一边。
露出半张惊恐万状的小脸,黑亮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看着张宝明,也看着那扇恐怖的门。
完了!
张宝明脑子里“嗡”的一声。
几乎在傻小子发出声响的同一秒,二楼传来一声警觉的厉喝:“谁?!
谁在下面?!”
沉重的脚步声,瞬间从楼梯口响起,快速逼近!
7.血袄的烙印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昌万年的吼声和急促下楼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重重砸在张宝明紧绷的神经上。
傻小子在阴影里瑟瑟发抖,像只受惊的鹌鹑。
不能连累孩子!
这个念头像闪电劈开混乱的脑海。
张宝明猛地将怀里的羊角锤塞回深处,一个箭步冲到杂物堆旁,用身体挡住傻小子。
同时,粗暴地将他往一堆破麻袋和废弃木板后面推搡,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低吼:“躲!
别出声!”
傻小子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惊恐地缩进那堆破烂后面,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几乎就在同时,楼梯口的灯光“啪”地亮起,刺目的光线瞬间驱散了楼下的昏暗。
昌万年肥胖的身影堵在楼梯口,身上只披着一件丝绸睡袍,手里赫然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柄猎刀!
他阴鸷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狼藉的客厅,瞬间就锁定了站在杂物堆旁、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身的张宝明。
“又是你?!”
昌万年脸上的横肉,因暴怒而扭曲,睡袍敞开着,露出肥硕的胸膛。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猎刀的刀尖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张宝明!
你他妈是属耗子的?
阴魂不散!
下午的教训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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