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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抖音热门后续+全文

牙刷将军牙膏兵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雨敲打着陈老五家腐朽的门板,声音空洞得像骨头磕在薄棺上。距离我二十二岁生日还有七天,江水的气息提前漫进了屋子,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父亲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默啊,勘阳关要到了。”他突然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江石磨过,“你这命……水里带来的,终究是水里的事。”我正要问个明白,一阵阴风猛地撞开了虚掩的房门。门槛外立着一个女人,江水从她湿透的头发滴落,在脚边汇成一滩。她腹部豁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隐约可见暗色的内脏。湿发黏在惨白的脸上,只露出一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十六……”她喉咙里滚出模糊的水声,“跟妈妈回家……”父亲暴喝一声跃起,手中烟杆如短剑般指去:“阴人走阴路!”女人怨毒地剜了他一眼,身形在骤...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5-06-14 20: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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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捞尸人!抖音热门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牙刷将军牙膏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雨敲打着陈老五家腐朽的门板,声音空洞得像骨头磕在薄棺上。距离我二十二岁生日还有七天,江水的气息提前漫进了屋子,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父亲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默啊,勘阳关要到了。”他突然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江石磨过,“你这命……水里带来的,终究是水里的事。”我正要问个明白,一阵阴风猛地撞开了虚掩的房门。门槛外立着一个女人,江水从她湿透的头发滴落,在脚边汇成一滩。她腹部豁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隐约可见暗色的内脏。湿发黏在惨白的脸上,只露出一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十六……”她喉咙里滚出模糊的水声,“跟妈妈回家……”父亲暴喝一声跃起,手中烟杆如短剑般指去:“阴人走阴路!”女人怨毒地剜了他一眼,身形在骤...

《捞尸人!抖音热门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雨敲打着陈老五家腐朽的门板,声音空洞得像骨头磕在薄棺上。

距离我二十二岁生日还有七天,江水的气息提前漫进了屋子,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父亲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默啊,勘阳关要到了。”

他突然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江石磨过,“你这命……水里带来的,终究是水里的事。”

我正要问个明白,一阵阴风猛地撞开了虚掩的房门。

门槛外立着一个女人,江水从她湿透的头发滴落,在脚边汇成一滩。

她腹部豁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隐约可见暗色的内脏。

湿发黏在惨白的脸上,只露出一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十六……”她喉咙里滚出模糊的水声,“跟妈妈回家……”父亲暴喝一声跃起,手中烟杆如短剑般指去:“阴人走阴路!”

女人怨毒地剜了他一眼,身形在骤雨中淡去,只留下水草腐败的腥气。

父亲反手扣上门,背抵门板重重喘息:“她等不及了……明晚跟我上江。”

---柴油机突突的喘息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

我们的铁皮船切开墨色江水,向下游漂尸聚集的回水湾驶去。

父亲立在船头,身形如一块被江水冲刷千年的礁石,目光在浑浊的水面上巡弋。

他干这行三十多年,捞起过四百多具沉尸,官府每具补贴五百,偶尔有家属塞些辛苦钱,仅够糊口。

“规矩记牢了。”

父亲声音混在风里,“竖尸不捞,三沉不捞,少女尸……慎捞。”

他说的竖尸是那些在水中诡异直立的尸体,脚下往往藏着要命的漩涡;三沉不捞是指三次打捞失败的尸体,怨念深重;而少女的长发如水鬼的罗网,稍有不慎便会缠腕索命。

浮尸出现在一片芦苇荡旁。

是个男人,面朝下浮着,肿胀的皮肤泡得发白。

父亲竹竿一探,钩子精准挂住那人后襟。

尸体翻转的瞬间,我胃里猛地抽搐——鱼群啄食使他的脸只剩下蜂窝般的窟窿,眼珠不知所踪,空留两个黑洞。

巨人观让尸体膨胀如鼓,皮肤呈现污绿色。

“别看脸。”

父亲低喝。

我们合力将尸体拖上船板,腐肉与内脏的恶臭瞬间炸开。

我强忍呕吐,用草席将他卷好。

父亲摸遍尸体口袋,只找到半盒浸烂的香烟。

“无
名尸。”

他记下特征,将草席捆扎结实。

船靠岸时,几个村民远远啐了一口:“晦气!”

仿佛我们运的不是尸体,而是瘟疫本身。

夜色浓稠如墨时,呼叫来了。

手电筒光束在江滩上乱晃,哭嚎声撕心裂肺。

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傍晚投了江,母亲跪在泥水里,额头磕出了血:“求求你们……她才十六啊!”

父亲沉默地检查着绳索,目光投向黑沉沉的江面。

我知道他忌惮什么:少女尸,最凶险的禁忌。

船至江心,月光突然刺破云层。

女孩就在光柱中央悬浮着,长发海藻般散开,白色连衣裙随波荡漾,宛若沉睡。

但父亲猛地按住我:“别动!”

他脸色铁青——那具尸体是直立的,脚尖向下,像一株扎根江底的水草。

竖尸。

水下必有漩涡。

岸上母亲的哭求已不成声调。

父亲猛吸一口烟,烟头在黑暗中划出猩红的弧线:“造孽啊……系绳!”

我将长绳捆在腰间,另一头拴在船桩上,冰凉的江水瞬间吞没了我的小腿、腰腹、胸膛。

靠近女孩时,江水刺骨奇寒。

她面容竟未肿胀,嘴角甚至凝固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我颤抖着将绳圈套过她腋下,指尖触到她脖颈的一瞬,那双眼睛霍然睁开!

没有瞳孔,一片惨白。

水下传来巨力!

我像被卷入滚筒,天旋地转。

无数湿发毒蛇般缠上我的手臂、脖颈,向下拖拽。

肺里的空气被挤成尖啸,浑浊的江水灌入口鼻。

父亲在船上嘶吼,绳子绷得笔直。

混乱中,我的脚触到了东西——不是江底淤泥,而是另一具深陷泥沙的骸骨!

少女的长发正是缠在那骷髅头上,如根系般盘绕。

濒死之际,腰间绳索猛地收紧。

父亲和几个赶来的渔民合力将我拖出水面。

少女的尸体最终被拖上船板,长发仍缠绕着半截腐朽的骷髅臂骨。

岸上的母亲扑过来,却被父亲拦住:“先别碰!

尸气冲了活人,要病!”

他取出一小瓶浑浊的液体——掺了朱砂的鸡血,淋在少女额头上。

这是老辈传下的镇魂法。

---回程路上,父亲破天荒递给我半瓶烧酒。

火辣辣的酒液滑入喉咙,我才止住战栗。

“二十一年前,腊月十六,”他望着江面,“也是这么冷的天……我在回水湾捞起个女人,大着肚子,淹死没多
久。”

他喉结滚动,“我找了接阴婆,剖开她肚子……里头是个活婴。”

我全身的血都凉了。

二十二年前,腊月十六,阴生子。

那夜门外的女鬼……父亲猛地灌了口酒:“你亲娘怨气不散,年年想带你走。

勘阳关就是她的最后机会!”

他盯着我,“过了二十二,你才算真正活下来。”

第二天,江边来了不速之客。

一辆黑色轿车卷着尘土停下,锃亮皮鞋踩上污泥。

来人自称张老板,弟弟前日落水失踪。

“捞上来,三万。”

他吐出一个烟圈。

父亲摇头:“等浮起来再说,现在下水找死。”

“五万!”

张老板抽出一沓钱拍在船头,“别给脸不要脸!”

父亲眼皮都没抬,继续补他的渔网。

张老板冷笑一声,转头走向邻村王疤瘌的船队。

王疤瘌是出了名的黑心捞尸人,专发死人财。

不到两小时,他的铁船就突突驶向江心。

然而没多久,船体突然剧烈倾斜!

几个人影饺子般落水,扑腾出绝望的水花。

“竖尸!

是竖尸啊!”

岸上有人尖叫。

等王疤瘌被拖上岸时,肚子鼓胀如球,早没了气息——贪婪终究把他拖进了自己熟悉的深渊。

<---日子在惊惧和腐臭中捱过,江风一天比一天冷冽,刀子般刮在脸上。

距离我的生死关只剩三天。

这天午后,江面雾气稀薄,水流却异常湍急浑浊,裹挟着大量上游冲刷下来的枯枝败叶。

父亲蹲在船头,浑浊的老眼紧盯着翻腾的水花,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水色不对,底下怕是有东西在闹腾。”

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种我极少听到的凝重。

果然,没多久,下游李家村的人哭喊着跑来了,说他们村祭江神的铁牛昨夜被冲走了。

那是百年前铸的镇物,千斤重,沉在江神庙前的老码头,洪水都冲不动它。

如今铁牛没了,老码头的石基塌了大半,像是被什么巨力生生扯开。

村里人惶惶不安,都说要出大事。

父亲没接话,只是默默检查着船上那盘最粗的缆绳,手指抚过上面几道深深的勒痕。

那是早年捞一具被铁锚缠住的沉尸留下的,那次差点要了我们爷俩的命。

他让我去准备三只活公鸡,要冠子最红的,还有一坛老酒,半斤朱砂粉。

“爹,真要下去?”

我喉咙发紧。


那铁牛沉没的地方,是出了名的“鬼旋涡”,底下暗流如刀,水草茂密如鬼发,连经验最老到的船工都绕着走。

父亲点起旱烟,烟雾缭绕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镇物离位,江里的东西要压不住了。

不把它请回去,这一季的船,怕是要沉不少。”

他没说“捞”,用了“请”。

这活儿,接了。

船行至老码头塌陷处,江水在这里打着急旋,颜色深得发黑,像是无底洞。

岸上黑压压站满了李家村的人,鸦雀无声,只余江水呜咽。

父亲将三只公鸡割喉,滚烫的鸡血混着老酒泼入江中,水面顿时翻起一片异样的泡沫。

他又抓了一把朱砂粉,均匀地撒在船头船尾。

做完这些,他脱下破旧的棉袄,露出精瘦却布满伤疤的上身,将那盘粗大的缆绳牢牢系在自己腰间,另一头固定在船尾最粗的桩子上。

“我下去。

你掌船,听我号子,绳子松紧要命,明白吗?”

父亲的目光像钉子一样凿进我心里。

我重重点头,手心全是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像条老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墨黑的江水,瞬间被漩涡吞没。

岸上传来压抑的惊呼。

我死死盯着水面,双手紧握船舵,感受着缆绳上传来的每一丝细微的震颤。

时间像凝固的猪油,粘稠得让人窒息。

绳子时而绷紧如弓弦,时而松弛下垂,我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突然,缆绳猛地一沉,船头被一股巨力拖拽,骤然倾斜!

我拼尽全力扳舵,柴油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

“稳住!”

岸上有人大喊。

缆绳在水下剧烈抖动、盘绕,仿佛有巨物在疯狂挣扎。

浑浊的江面下,隐隐看到一团巨大扭曲的阴影在翻滚,搅起大片的泥沙和水泡。

父亲在水下待得太久了!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时,缆绳传来三下急促有力的拉扯——这是上浮的信号!

我立刻和几个跳上船帮忙的青壮年一起,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收绳。

绳子沉重异常,仿佛拖拽着整条大江。

哗啦一声巨响,父亲破水而出,脸色青紫,大口喘息。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牛头被拖出水面,牛角狰狞,眼窝空洞!

岸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但父亲脸上毫无喜色,只有极度的疲惫和一种更深的忧虑。

他爬回船上,嘴唇冻得乌紫,身体筛糠般抖
着,指着水下,声音嘶哑断续:“不止……铁牛下面……压着东西……好凶……”铁牛终于被拖回岸边,沉重的身躯陷入泥滩。

李家村的人忙着杀猪宰羊酬神,感激涕零。

父亲只收了很少的钱,默默地坐在船尾抽烟,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漩涡,眼神凝重如铁。

没人注意到,那铁牛一只空洞的眼窝里,缓缓渗出一缕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像凝结的血,无声无息地滴落在浑浊的江泥里,迅速消失不见。

---我的生日前夜,江上起了罕见大雾。

雾气浓得化不开,像浸透了尸油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江面,吞噬了所有的声音和光线。

父亲被邻村急症叫走,临走前反复叮嘱我锁死门窗,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去。

“过了今晚,你才算真正落地的娃。”

他浑浊的眼睛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要去赴一场生死未卜的约。

我看着他微驼的背影消失在浓雾里,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像水草一样疯长。

屋外死寂,只有江水在浓雾深处呜咽,声音时远时近,飘忽不定。

我守着那盏如豆的油灯,手里攥紧父亲留下的铡鬼刀,冰冷的刀柄硌得掌心生疼。

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气越来越冷,墙壁上凝结出水珠,带着一股江底淤泥特有的腥腐气。

子夜时分,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有看不见的重量压在上面。

锁死的门栓在剧烈震动!

紧接着,那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湿冷气息,像无数条冰冷的蛇,从门缝、窗隙里钻了进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油灯的火焰猛地一缩,变成诡异的幽绿色,光线暗淡得只能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门,无声地开了。

浓雾翻滚着涌入,那个身影就立在门槛外的雾气中,轮廓模糊。

腹部的裂口滴着浑浊的水,啪嗒,啪嗒,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湿透的头发紧贴在惨白的脸上,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死寂的漆黑,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十六……” 那声音不再是模糊的水声,而是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尖锐,直接刺入我的脑海,“时辰到了……跟妈妈……回水里去……”她青白浮肿的手缓缓抬起,指甲缝里塞满黑绿色的淤泥,直直向我抓来。

阴风骤然加剧,油灯的火苗
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我喉咙发紧,心脏狂跳得要从嘴里蹦出来,铡鬼刀仿佛感应到什么,冰冷的刀身竟微微发烫。

不能退!

我狂吼一声,不是为了壮胆,更像是绝望的嘶鸣,用尽全身力气挥刀劈去!

刀锋撕裂空气,却只劈中一片虚无的雾气,狠狠砍在门框上,木屑飞溅。

那女鬼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晃动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尖笑。

下一瞬,一只冰冷刺骨、滑腻如鱼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脚踝!

那寒意瞬间穿透皮肉骨髓,直冲天灵盖,我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拖着我向门外滑去!

我死命扒住门框,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崩裂,留下几道带血的深痕。

泥地冰冷湿滑,我的身体在门槛上摩擦,半个身子已被拽出了门外。

浓雾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江水声从未如此刻般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咆哮,召唤着我沉入永恒的黑暗。

就在意识快要被冻僵的绝望关头,门前的浓雾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

几道湿漉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挡在了我和那扇通往死亡深渊的门之间。

穿校服的少女站在最前面,湿透的长发无风自动,飘散在雾气里,遮住了她惨白的面容。

她抬起一只同样惨白的手,指向门外的女鬼。

那个脸上只剩蜂窝状窟窿、曾被我从芦苇荡拖回的“蜂窝脸”男人,沉默地跨出一步,一只残缺的手掌,死死抓住了女鬼拖拽我的那条冰冷手臂。

紧接着,是那个腹部豁开的女教师——我曾在她死后,受她家人所托,潜入她溺亡的江段,在冰冷的淤泥里摸索了整整一下午,只为捞回她视若生命、装有多年心血的备课手稿。

此刻,她将那本被江水浸透、字迹早已模糊肿胀的厚厚手稿,像盾牌一样,用力按在了女鬼的胸口!

雾气剧烈地搅动着,更多的影子在浓雾中显现轮廓。

被漩涡吞噬的贪婪捞尸人王疤瘌,肚皮鼓胀,脸上残留着溺毙时的惊恐;那些无名无姓、被草席卷起堆在义庄角落的浮尸;甚至还有一个模糊的小小身影,是去年夏天在江边玩耍落水,被我恰好路过拼死拖上来的孩子……他们身上都在滴着水,汇成一道道细小的、冰冷的水流,淌过我的脚边。

这些曾被我的双
手从冰冷的死亡怀抱中短暂托起的亡魂,此刻,在浓雾与死亡的边界上,筑起了一道冰冷而沉默的堤坝。

女鬼的尖笑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惊怒交加、充满难以置信的嘶吼!

她身上那股拖拽我的、源自无尽江水的恐怖力量,第一次被阻挡了!

铡鬼刀在我手中剧烈地嗡鸣起来,刀身上那些父亲用朱砂混合自身精血绘下的、早已黯淡模糊的符咒,此刻竟如同烧红的烙铁般,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刀柄直冲我的手臂,驱散了侵入骨髓的寒意。

“滚回你的江底去!”

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求生的炽烈情绪在胸腔里爆炸,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借着那股符咒的热流,倾尽所有生命的力量,朝着那女鬼和她身后翻滚咆哮的浓雾深渊,挥出了手中的铡刀!

刀光如血色的闪电,撕裂浓雾。

刀锋落下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仿佛琉璃碎裂般的、细微而清晰的“咔嚓”声。

女鬼那扭曲怨毒的身形猛地一滞,从被刀光斩中的地方开始,寸寸龟裂。

裂痕迅速蔓延,如同摔碎的瓷器。

她那片死寂漆黑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茫然的神色。

紧接着,她的整个身体无声地崩解、溃散,化作一大滩浑浊腥臭的江水,“哗啦”一声泼洒在门前冰冷的泥地上,迅速渗入干涸的缝隙,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和几缕腐败的水草。

铡鬼刀“当啷”一声脱手掉落,我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瘫软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汗水、血水、还有不知是泪还是雾气的冰冷液体糊了满脸。

门前的浓雾,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那些沉默的、滴着水的影子,不知何时已悄然隐没在淡去的雾气中,仿佛从未出现。

只有门框上那几道深深的、带着我血迹的抓痕,以及地上那一滩迅速干涸的浊水,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发生在生死边缘的惨烈搏杀。

天蒙蒙亮时,浓雾散尽,露出江滩灰败的轮廓。

父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来了,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花白的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破旧的外衣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暗色污迹,不知是泥还是别的什么。

他走到门前,浑浊的目光扫过门框上那
几道狰狞的抓痕,又落在我瘫软在地、狼狈不堪的身上。

他没有问一句,脸上也没有任何惊讶或者后怕的表情,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他沉默地弯下腰,从怀里摸索出两个被体温焐得微温、但依旧冷硬的馒头,塞到我手里。

那粗糙的触感硌着掌心。

“吃吧,”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

他习惯性地蹲在门槛上,摸出烟袋锅子,哆哆嗦嗦地往里塞着烟丝。

火柴划了好几下才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笼罩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江上……又漂下来一个,”他吐出烟圈,目光投向刚刚苏醒、水汽弥漫的江面,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吃完……干活。”

我机械地啃着冰冷的馒头,又干又硬,几乎噎住喉咙。

那滋味咸涩无比,混着昨夜残留的汗水的咸腥、眼泪的苦涩,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难以言喻的空茫。

远处,浑浊的江水翻涌着,发出永恒的呜咽。

新的一天,带着浓重的湿气和死亡的气息,无情地降临了。

我和父亲,一老一少,沉默地扛起那盘沾满泥污的竹竿和粗粝的绳索,走向湿漉漉的码头。

冰冷的江风钻进领口,带着刺骨的寒意。

铁皮船离岸时,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初升的、苍白无力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泥泞的江滩上,那里,隐约可见几行湿漉漉的脚印,从岸边一直延伸向幽深冰冷的江水深处,轮廓清晰,像是刚刚踩上去的,又像是某种无声的、永恒的送别。

“突突突……”柴油机再次发出单调而顽固的喘息,撕破清晨的寂静。

父亲佝偻着背,依旧立在船头,像一块被江水冲刷了千万年、布满裂纹却依旧不肯倒下的礁石。

他破旧的衣角在带着水腥味的晨风里翻飞。

我握紧了手中冰凉光滑的竹竿,水波晃动的光影在他嶙峋的脊梁上跳跃、闪烁。

浑浊的江面之下,是无数未能渡往彼岸的亡魂,在黑暗中沉浮、低语。

江水之上,两个渺小而坚韧的捞尸人剪影,正沉默地切开迷蒙的晨雾,朝着那亘古不变、埋葬了无数秘密与悲欢的生死交界处,再一次,摆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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