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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流貔貅王庶大结局

王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文/王庶文字6651古镇的深夜,是被浆声、虫鸣和陈年木香浸透的。青石板路在满月下浸润着冷冽的光,像铺了一地寒玉。环保所的陈欢欢却无心欣赏这份古韵。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石板缝隙间积存的污水洼,劣质胶鞋发出“吧唧”的粘滞声响。后颈处仿佛被人埋进了一块灼热的火炭,皮肉下的刺痛犹如万千钢针在同时游窜、灼烧。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每一次发作,都精准地定位在他巡查至那座雕刻着狰狞貔貅的石拱桥附近时。貔貅那双空洞的石眼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陈所,东、东段的水质快报……出来了……”新分来的大学生小周,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调,手中的文件夹在微凉夜风中微微颤抖,活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月光斜斜地映在报告纸上,那几行铅灰色的数...

主角:貔貅王庶   更新:2025-06-17 18: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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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貔貅王庶的其他类型小说《浊流貔貅王庶大结局》,由网络作家“王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文/王庶文字6651古镇的深夜,是被浆声、虫鸣和陈年木香浸透的。青石板路在满月下浸润着冷冽的光,像铺了一地寒玉。环保所的陈欢欢却无心欣赏这份古韵。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石板缝隙间积存的污水洼,劣质胶鞋发出“吧唧”的粘滞声响。后颈处仿佛被人埋进了一块灼热的火炭,皮肉下的刺痛犹如万千钢针在同时游窜、灼烧。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每一次发作,都精准地定位在他巡查至那座雕刻着狰狞貔貅的石拱桥附近时。貔貅那双空洞的石眼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陈所,东、东段的水质快报……出来了……”新分来的大学生小周,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调,手中的文件夹在微凉夜风中微微颤抖,活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月光斜斜地映在报告纸上,那几行铅灰色的数...

《浊流貔貅王庶大结局》精彩片段

文/王庶 文字6651古镇的深夜,是被浆声、虫鸣和陈年木香浸透的。

青石板路在满月下浸润着冷冽的光,像铺了一地寒玉。

环保所的陈欢欢却无心欣赏这份古韵。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石板缝隙间积存的污水洼,劣质胶鞋发出“吧唧”的粘滞声响。

后颈处仿佛被人埋进了一块灼热的火炭,皮肉下的刺痛犹如万千钢针在同时游窜、灼烧。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每一次发作,都精准地定位在他巡查至那座雕刻着狰狞貔貅的石拱桥附近时。

貔貅那双空洞的石眼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陈所,东、东段的水质快报……出来了……”新分来的大学生小周,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调,手中的文件夹在微凉夜风中微微颤抖,活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

月光斜斜地映在报告纸上,那几行铅灰色的数字此刻如同某种远古流传的恶毒诅咒:溶解氧1.2mg/L (警告:低于2mg/L水体呈严重缺氧状态)、氨氮12.8mg/L (标准限值≤1.5mg/L,超标近八倍)、硫化物、挥发性酚等多项指标呈临界警报。

陈欢欢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氨氮超标八倍”这几个字上,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比上周他在同一位点测出的、已是骇人听闻的数据,还要翻了一个可怕的跟头!

他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流从脚底直冲头顶,五脏六腑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搅动,连同皮肤下的钢针也仿佛被瞬间点燃。

喉咙深处涌起一股无法压制的铁锈般的腥甜。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从他胸腔里炸裂开来。

他猛地一把扯开墨绿色制服的领口,金属纽扣在寂静的夜里崩飞,不知滚落何处。

古铜色、密布汗珠的赤裸胸膛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竟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稀薄白气。

小周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啪嗒”一声,手机直直掉进了桥下的芦苇丛中。

二十米开外,那些如剪影般立在河边、期待着渔获的垂钓者们,齐刷刷地扭转了头。

几根鱼竿在水面仓促划过,拉碎了月亮投下的银盘,搅起一片杂乱的银线。

“待着!

别跟过来!”

陈欢欢像是对身后的小周
,又像是对岸上所有的人咆哮。

话音未落,他竟如同扑火的飞蛾,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从古老的石桥栏杆处飞跃而下!

“噗通!”

巨大的水花在墨汁般浓稠的河面炸开,狠狠拍在河岸边那块锈迹斑驳的“禁止游泳,危险!”

警示铁牌上。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住他灼热的身体,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短暂清明。

他努力划水,向记忆中那刺鼻气味来源的方向潜去——就在那座貔貅桥墩的阴影里,似乎连接着更深暗处的秘密。

污水特有的腥臭、化学品的刺激气味混合着河底淤泥的腐败气息,疯狂地涌入他的口鼻。

刺痛的双眼在水中勉力睁开,他隐约看到桥墩基座附近,几个不规则的、被刻意掩盖过的孔洞正在黑暗中隐隐喷涌着不明物质。

混乱中,他清晰地记得自己今天穿着那条蓝白条纹的棉质平角内裤——这是他妻子买的,她总说这种料子吸汗透气。

不知在水下摸索了多久,或许是几秒钟,又或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陈欢欢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湿淋淋地攀爬上满是滑腻苔藓的河岸。

冰冷的空气瞬间取代了刺骨的河水,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就在他狼狈地试图支撑起身体站立的刹那,一片浓重的乌云恰好飘过月亮。

清冽的月光,毫无遮拦、明亮得刺眼地倾泻下来,仿佛舞台的聚光灯,精准无比地打在了他湿漉漉的赤裸身体上!

他身上的蓝白条纹内裤,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光下,他整个人一丝不挂,像一尊刚被河神吐出的、湿漉漉的石雕。

冰冷的空气与灼热的皮肤形成极致反差,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月光穿透。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夜风中只剩下河水汩汩的流动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

“天啊!”

“卧槽?!”

岸上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混乱的议论,渔具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

对岸那家生意兴隆、挂着“水岸闲居”牌子的网红民宿二楼,一扇原本漆黑的小窗猛地亮了起来!

紧接着,刺目的、连成一片的闪光灯疯狂闪烁,如同黑夜中骤然睁开的贪婪兽瞳!

手机拍摄的“咔嚓”声清晰得令人心悸。

陈欢欢僵在原地。

有那么几秒钟,他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后颈处的灼痛再次
以百倍的猛烈反扑回来,几乎要烧穿他的天灵盖。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压倒了一切,羞耻感似乎被那深入骨髓的灼痛迟滞了,甚至暂时麻痹了。

他低头茫然地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又难以置信地望了望身后墨黑一片的河水,那条陪伴他多年的内裤,就这样……消失了?

像被河水吞噬,或是在激烈的挣扎中滑脱……亦或是……他想起了刚才在桥墩阴影里摸索时,指尖似乎曾拂过某种粘稠得异乎寻常的流体……难道是那个?!

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比河水更冷。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岸边的芦苇丛,胡乱捡起刚才自己用力甩脱的上衣围在腰间,顾不上更多的狼狈,也来不及理会岸上鼎沸的人声和闪烁不停的闪光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一个命令:“快!

小周!

封锁……封锁桥两岸!

采集我……我落水区域所有可疑水体!

尤其是……尤其是沉积物!”

那晚,办公室的灯从未熄灭过。

陈欢欢身上裹着一件散发着樟脑味的旧工装外套——是传达室老李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勉强遮住了躯体的赤裸,但后颈处蔓延开的紫红色斑块,在冷白的灯光下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往下滴着水,他恍若未觉,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无人机白天巡航的照片、连夜采集回来的水体样本初步检测数据、河道地形图……所有线索都指向那座邪性的古桥和它下游那个打着“古镇文化园”旗号的庞大工地。

<凌晨三点,他的手机在堆满文件和水质报告的桌子上疯狂震动,屏幕上“王局长”三个字跳得人心发慌。

陈欢欢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按下录音键的同时,毫不犹豫地将无人机最新拍摄到的一个模糊影像——一段在涨潮时才悄然伸入河道、正排放着浑浊液体的可疑黑色橡胶管——直接发进了“古镇清水行动”工作群。

死寂。

可怕的、令人窒息的五秒钟死寂。

紧接着,手机听筒瞬间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震得桌角的搪瓷茶杯“嗡嗡”作响,几乎要滚落桌面:“陈!

欢!

欢!

你他妈发什么疯?!

县长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他现在就在现场看着你发的鬼东西!

‘裸体环保卫士’?!

你还
要不要点脸了?

把市里、县里的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立刻!

马上!

给我滚回局里检讨!

巡查任务暂停!

听见没有?!”

唾沫星子几乎要隔着电波喷到陈欢欢脸上。

他将手机稍稍拿远了一些,脸颊的肌肉却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后颈的灼痛似乎随着这番怒骂愈发嚣张。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冷漠的、殉道者般的决然。

他用肩膀歪着头夹着电话,眼睛依旧牢牢盯着屏幕上那个可疑的排污口,手指在键盘上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敲击着下一份、更加详细的夜间及特殊水文条件(如潮汐)下的秘密巡查方案。

窗外,那棵见证了古镇百年兴衰的老槐树,枝条在夜风中不安地舞动,发出如泣如诉的“沙沙”声。

一片被狂风吹落的巨大枯叶,像一只绝望的手,“啪”地一声贴在了办公室窗户正中的那张《古镇主河道综合整治任务进度表》上,遮住了象征着“基本达标”的绿色标记。

“王局,”陈欢欢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穿过电话那头的咆哮,“暗管是活动的。

它选在涨潮时排,就是要利用潮水掩盖稀释痕迹,干扰常规采样。

这手法,太专业了……”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下河,也没有提内裤,只是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那张照片的坐标和时间戳都记录在云端了。

我怀疑污染源不止一处,核心就在那个‘文化园’工地。

给我一周,不需要所里其他人涉险,我自己去……”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清醒’得很,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天亮后,我会交一份详细的报告和……检讨书。”

电话那头是更长时间的沉默,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王局长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忙音刺耳。

与此同时,在互联网的另一个维度里,风暴已经形成。

一则短视频毫无征兆地点爆了网络。

画面晃动着,镜头显然是从高处俯拍。

月光如练的古镇小河边,一个健硕的、湿漉漉的男性身躯在爬上岸的瞬间,被月光照得纤毫毕现,一览无余。

画外是一个年轻女子矫揉造作的惊呼:“天呐!

家人们!

快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体环保斗士’!

为了环保牺牲太大了吧!”

拍摄者显然深谙流量之道。

视频经过了巧妙的
剪辑和加速处理,陈欢欢从河水中爬出、月下赤裸、到踉跄扑进芦苇丛的整个过程被清晰地呈现,尤其是那赤裸的、甚至带着一丝原始力量感的身体特写,极具视觉冲击力。

配上诸如“环保猛男献身!

古镇河水太毒,直接腐蚀衣物!”

、“现实版河神出水?

环保所长为证清白深夜裸体查污!”

、“劲爆!

为了环保连内裤都不要了?

看古镇奇葩所长上演湿身诱惑!”

等耸人听闻的标题,病毒般蔓延开来。

#裸体环保卫士#古镇河神#奇葩环保所长三个话题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热搜榜,后面都跟着一个血红的“爆”字。

接下来的几天,原本偏安一隅的古镇,迎来了史无前例的“游客”潮。

穿得仙气飘飘、举着自拍杆的网红们,挤满了那座貔貅石桥。

她们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用甜得发腻的嗓音复述着精心编排的脚本: “宝宝们!

看这里!

这就是我们‘裸体环保卫士’陈所长的殉道现场哦!

水质好不好,所长身体验!

勇气值MAX!

大家双击666!

记得点关注!

带你们看更多‘环保奇观’!”

她们口中的“殉道”,带着赤裸裸的消费和戏谑。

河边,陈欢欢那晚爬上岸的湿漉漉脚印区域,甚至成了打卡圣地。

卖“环保内裤”(印着“守护地球”、“水质清澈”等口号)和“所长的勇气手环”(劣质硅胶圈)的小摊贩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更有甚者,还推出了“沉浸式体验所长裸查之旅”的付费项目(当然,衣物完整)。

镇长在电视新闻上红光满面地介绍:“意外事件极大提升了我们古镇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县里正考虑以此为契机,打造独特的地方IP……”陈欢欢那晚的“献身”,成了荒谬狂欢的催化剂,污染的本质反而在喧嚣中被快速模糊、遗忘。

真正的“污染源”,在狂欢背后冷眼旁观,甚至加速了步伐。

推土机日夜轰鸣,文化园工地日夜不停。

这天,陈欢欢正坐在堆满新到的精密水质检测仪配件的办公室里,小心翼翼组装着一台价值不菲的便携式多参数水质检测仪。

门缝下方,无声无息地滑入一张叠成方块的白纸。

他弯腰拾起,一股极其轻微、却异常刺鼻的硫磺味混合着某种难言的化
学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展开,电脑打印的八个冰冷宋体字,像八只淬毒的眼睛:“见 好 就 收”——“好 自 为 之”字迹模糊处的边缘,似乎沾染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深褐色的油渍。

陈欢欢的手指猛地收紧,后颈那顽固的灼热感像被触发了开关,再次凶猛地刺痛起来。

他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市人民医院的皮肤科检查报告单,上面“病因待查,疑似严重化学品灼伤及未知过敏原”的诊断结果下,是他的名字和一个大大的问号。

报告单旁边,是一盒高效抗敏口服药和涂抹的激素药膏,药盒上警示着副作用:可能导致情绪波动、皮肤脆弱、感知异常……那个曾经在街头巷尾被老街坊交口称赞、据说有一手绝活的老中医铺子,弥漫着浓厚的中草药气息。

药柜高耸入顶,投下巨大而压抑的阴影。

老中医须发皆白,山羊胡子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在跳跃的蓝色酒精灯焰火上缓缓转动了三圈,眼神锐利如鹰。

最后,那冰冷的针尖无声地悬停在陈欢欢后颈那片已经发展成深紫红色、隐隐有些溃烂趋势的斑块中央。

针尖似有感应般,在贴近皮肤的瞬间微微震颤了一下。

“啧……”老中医眉头紧紧锁住,沟壑纵横的脸庞上写满凝重,“后生仔,你这……不像寻常的湿疹或是感染。

邪气深重啊。”

他伸出枯瘦但异常有力的手指,精准地按了按紫斑边缘肿胀发烫的皮肤,“这不是普通的疮毒或过敏。

这是中了一种极其阴毒、近乎失传的……热毒。”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窥破天机的肃然,“阴火炼金,蚀骨灼心。

你是不是……在月圆那天,特别炎热的时候,又在靠近……什么极阴极秽的水源之地,……一时激愤……冲动之下,脱光了衣裳下水去了?”

他的用词隐晦而古老。

陈欢欢心头剧震,老中医的描述几乎完全贴合那晚的月下经历!

那貔貅桥墩下的黑水……那股粘稠感……还有这条诡异消失的内裤!

他甚至想起最近偶尔会出现的幻觉——洗澡涂抹药膏时,有时会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脱内裤,但低头看时又分明没有……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思绪,保持着一贯的、带点乡土气的
倔强口吻:“老伯,哪里的话呀!

就是那天热急了嘛,巡查的时候没留神,被工地边上那些没清理的垃圾杂物刮蹭到了嘛!

破了皮,沾了脏水感染了呗……我根本不知道啥下水嘞!

更没脱光光啦!”

他试图用粗犷的笑掩盖过去,喉咙里却干涩得像吞了沙子。

檀木药柜巨大的阴影里,老中医捻动胡须的手指微微一顿,他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下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刮蹭?

呵……”他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悲悯。

“那刮破你皮肉的‘东西’,可不简单呐。

这股深入骨缝的阴甜之气,这股潜伏游走、专坏神智皮肉的热毒……倒像是古书里零星记载、近世只在极特殊地方可能存在的——硫氰酸汞。”

“什……什么?”

陈欢欢对这个名字极其陌生,但对“硫”和“汞”这两个字带来的联想,足以让他浑身血液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工业剧毒。”

老中医声音冷得像冰,“极少部分特殊电镀工艺或……极端古老的炼丹术残余里可能有。

这东西,沾上一星半点,蚀皮烂肉都是轻的,更要命的是它能随汗液、血液游走……扰乱神经……”他看着陈欢欢那张血色瞬间褪尽的脸,缓缓补充道,仿佛意有所指,“……让人产生幻触、错乱……甚至以为自己……穿了什么,或没穿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陈欢欢的下身——那里此刻好好地穿着裤子。

暴雨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倾盆而下的。

天空像被瞬间撕裂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立刻腾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瞬间就模糊了整个古镇。

陈欢欢的越野车像个在汪洋中挣扎的扁舟。

雨刮器开到了最大档位,疯狂地摆动,也只能在挡风玻璃上刮开短暂的扇形视野。

车内,防水强光手电的白光光束像一把利剑,勉强刺穿浓密的雨帘和蒸腾的水汽,死死锁定着河岸线上一点。

就在车刚停在貔貅桥不远处、一个被推平了大半的芦苇丛后面时——一道惨白的光束穿透雨幕,笔直地打在了一个隐蔽的、平时很难发现的管口!

只见那隐藏在伪装草皮下的管口,此刻正如同地狱的泉眼一般,疯狂地翻涌喷吐着五颜六
色、如同巨大肥皂泡般的粘稠泡沫!

雨水都无法将它们击破!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化学混合气味,即使隔着密封良好的车窗,即使在这种暴雨中,依然隐隐透入,直冲鼻腔。

“果然是潮汐排水口!

抓住现行了!”

陈欢欢的心跳像战鼓一样狂跳起来,肾上腺素飙升,几乎压过后颈那熟悉的灼痛。

他抄起专用的水质取样瓶,猛地推开车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就在他半跪在泥泞湿滑的岸边,咬着牙将取样瓶努力伸向那个狂暴的泡沫漩涡时——轰隆!

对岸,那个巨大得如同蛰伏怪兽的“古镇文化园项目指挥部”临时板房区域,突然亮起了数道雪亮刺目的远光灯!

强光穿透重重雨幕,不偏不倚,正正照射在陈欢欢身上!

刺目的灯光将他弯腰取样的身影钉在暴雨倾盆的河岸边。

紧接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撕裂了雨夜的寂静。

一台、两台、三台……推土机和挖掘机的钢铁巨影在强光灯光的映衬下,如同巨魔苏醒,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启动!

它们竟无视了工地的界限,以令人心惊的速度,轰隆隆地、野蛮地碾过那块写有“古镇文化园项目一期”字样的巨大广告牌!

广告牌瞬间碎裂,被卷入钢铁履带之下!

机械巨兽们的方向,赫然直指陈欢欢所在的这个被点名的“污点”!

雨水疯狂地冲刷着陈欢欢的脸,他却感觉不到冷。

灯光刺得他双眼生疼。

后颈处的灼热感从未如此清晰而强烈,几乎要吞噬掉他最后一丝理智。

在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风雨咆哮以及自己心房的剧烈撞击声中——呜——呜——由远及近的,不是一辆,而是几辆警车的鸣笛声,竟也穿透了这混乱的交响,清晰地刺入了他的耳膜!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额头、鬓角,像无数小蛇流进他的眼睛和嘴巴。

他一手死死抓着那只刚刚灌满了彩虹般妖异泡沫的取样瓶,指节因过度用力而苍白如骨。

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腰。

那条蓝白条纹的棉质内裤,依然毫无踪影。

但这次,在灼热剧痛的深处,在那一片令人窒息的混乱与倾轧面前,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腾而起。

那似乎是一种……荒谬到极致后的平静?

一种被逼
到悬崖边上,反而彻底卸下了所有沉重包袱(包括那条消失的内裤带来的隐秘羞辱)后的……自由和决绝?

他挺直了被雨水冲刷得冰冷赤裸的脊梁(雨水早已浸透一切,外套下的衣物形同虚设),让自己布满红痕和药膏痕迹的脖颈,正正迎向那几道要将人钉穿的探照灯强光。

雨线在灯光中如同千万根银亮的丝。

他模糊地想:明天……这身湿透的制服下面……该穿什么呢?

算了。

都他妈不重要了。

他死死握紧手中的取样瓶。

这是证据!

属于这条河流的证据!

属于那些沉默游鱼、岸边无声草木的证据!

也属于他陈欢欢这个此刻衣衫不整、后颈灼痛难忍、似乎有些不知羞耻、但无比清醒地站在这里的小小环保所长的……沉甸甸的证据!

雨还在铺天盖地地下着。

河水在暴涨。

浊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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