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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棍纸的80年代;男人有几重身份无删减全文

胖胖阿旻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导语我妈说我死了。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抢走她儿子身体的野鬼。她抱着一沓发黄的冰棍纸,哭着要找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叫建军。是答应了要去接一个叫秀兰的女人下班的,她的好儿子。我的妻子和女儿,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看我。章节(一)“滚出去。”母亲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锉刀,从门缝里刮出来。刮着我的耳膜。也刮着我的心。“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建军,早就死了!”我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米香混着药味,堵在我的喉咙里。妻子小琴疲惫地靠在墙上,眼圈发黑。“别跟她犟了,老毛病了。”“让她闹,闹累了就好了。”我没说话,只是把粥放在门口的矮凳上。门里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紧接着,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建军……我的建军……你...

主角:建军秀兰   更新:2025-06-12 16: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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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建军秀兰的其他类型小说《冰棍纸的80年代;男人有几重身份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胖胖阿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导语我妈说我死了。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抢走她儿子身体的野鬼。她抱着一沓发黄的冰棍纸,哭着要找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叫建军。是答应了要去接一个叫秀兰的女人下班的,她的好儿子。我的妻子和女儿,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看我。章节(一)“滚出去。”母亲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锉刀,从门缝里刮出来。刮着我的耳膜。也刮着我的心。“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建军,早就死了!”我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米香混着药味,堵在我的喉咙里。妻子小琴疲惫地靠在墙上,眼圈发黑。“别跟她犟了,老毛病了。”“让她闹,闹累了就好了。”我没说话,只是把粥放在门口的矮凳上。门里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紧接着,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建军……我的建军……你...

《冰棍纸的80年代;男人有几重身份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导语我妈说我死了。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抢走她儿子身体的野鬼。

她抱着一沓发黄的冰棍纸,哭着要找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叫建军。

是答应了要去接一个叫秀兰的女人下班的,她的好儿子。

我的妻子和女儿,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看我。

章节(一)“滚出去。”

母亲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锉刀,从门缝里刮出来。

刮着我的耳膜。

也刮着我的心。

“你不是我儿子。”

“我儿子建军,早就死了!”

我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

米香混着药味,堵在我的喉咙里。

妻子小琴疲惫地靠在墙上,眼圈发黑。

“别跟她犟了,老毛病了。”

“让她闹,闹累了就好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粥放在门口的矮凳上。

门里传来“砰”的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紧接着,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

“建军……我的建军……你把我的建军还给我!”

女儿从房间里探出头,她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脸上带着年轻人才有的不耐烦。

“爸,要不送奶奶去疗养院吧?”

“天天这么闹,邻居都有意见了。”

我回头看她,目光有些冷。

“那是你奶奶。”

女儿被我看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着:“我就是说说……”我没再理她。

我蹲下身,试图从门缝里看清里面的情况。

一片狼藉。

母亲蜷缩在墙角,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破旧的铁皮盒子。

那个盒子里,装着她所有的宝贝。

也是我童年唯一的炫耀。

一沓沓用皮筋捆好的,攒了十几年的冰棍纸。

“妈,开门。”

“我是建军。”

“你不认识我了吗?”

门里安静了一瞬。

随即,是更尖锐的咆哮。

“你不是!”

“你这个骗子!

恶鬼!”

“我的建军,才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会笑,他会把玻璃珠都给我,他会踩碎家里的搪瓷盆,他……”她的话语开始混乱,颠三倒四。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闭上眼睛。

母亲说的每一个碎片,都像一颗滚烫的玻璃珠,烙在我的记忆里。

那年我八岁,用弹玻璃珠赢来的钱,给她买了第一根带奶油的冰棍。

她舍不得吃,一直等到冰棍化了,才小心翼翼地舔舐那张油亮的纸。

她说,这纸真好看,比画儿还好看。

从那天起,我开
始疯狂地攒冰棍纸。

为了两分钱一根的冰棍,我能追着卖冰棍的老头跑三条街。

为了换一张稀有的孙悟空包装纸,我输光了口袋里所有的玻璃珠。

可现在,那些见证了我整个童年的纸片,成了指控我的罪证。

在母亲混乱的世界里,那个踩碎了十三个搪瓷盆也没让她掉过一滴泪的淘气男孩,死了。

而我,这个撑起整个家的顶梁柱,是个来路不明的冒牌货。

最让我窒息的是,她反复呢喃着一个我陌生的名字。

“秀兰……我的建军,要去接秀兰下班了……你们谁看到他了?

他再不去,秀兰要等急了……”秀兰是谁?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个名字从我母亲嘴里说出来,像一根毒刺。

扎得我生疼。

也扎得我身边的妻子,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章节(二)门终于开了。

是母亲自己打开的。

她闹累了,也饿了。

她像个幽魂一样从房间里飘出来,无视我和小琴,径直走向饭桌。

她拿起筷子,却不夹菜,只是在盘子里胡乱地拨拉。

好像在寻找什么。

“妈,喝粥。”

我把那碗已经温了的粥推到她面前。

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焦距。

她看了我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终于认出我了。

她却突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那笑容天真又诡异。

“小伙子,你长得真像我们建军。”

我的心,猛地一沉。

小琴在桌下用力握住我的手,掌心一片冰凉的汗。

“妈,他就是建军,您忘啦?”

小琴勉强挤出一个笑。

“胡说!”

母亲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她把筷子“啪”地拍在桌上。

“建军去接秀兰了!”

“他是建军,那去接秀兰的是谁?

鬼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女儿端着碗,扒饭的动作停住了,眼神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逡巡。

空气凝固了。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压抑。

我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儿子。

我用四十年的时间,把这三个身份扮演得自认问心无愧。

可现在,我被我最亲的母亲,当着我最爱的妻子和女儿的面,彻底否定了。

“秀兰……”小琴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妈,秀兰是谁啊?”

母亲像是没听见,她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喝粥。

仿佛刚才那场
风暴,从未发生。

夜里,我睡不着。

小琴也没睡。

我们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沉默像一堵厚重的墙,隔在我们中间。

“建军。”

她终于开口。

“嗯。”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叫秀兰的?”

我能听出她语气里的试探和不安。

我翻了个身,面对着她。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紧绷的身体。

“不认识。”

我说的是实话。

我的记忆里,搜索不到任何关于“秀兰”的信息。

同学,同事,邻居……都没有。

“那妈为什么……她病了,小琴。

她说的话,都是乱的。”

我打断她,声音有些干涩。

“可她什么都忘了,为什么偏偏记得这个名字?”

小琴的追问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她忘了我的生日,忘了女儿的名字,甚至忘了她自己是谁。

却偏偏记得要去接一个叫“秀兰”的女人下班。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没有再回答小琴。

我怕我一开口,泄露出的不是答案,而是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恐慌。

第二天,我请了假。

我想用过去来唤醒母亲的现在。

我翻箱倒柜,找出了那个铁皮盒子。

打开它,一股陈旧的纸张和樟脑丸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把那些冰棍纸一张张摊开在桌上。

《西游记》的, 《封神榜》的, 《花仙子》的……五颜六色,像一个破碎的童年万花筒。

我把母亲扶到桌边,指着其中一张孙悟空的。

“妈,你还记得这个吗?”

“这张,是我用三天的早饭钱换的。”

“你当时还打了我一顿。”

母亲浑浊的眼睛,在那些纸片上扫过。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丝光亮。

她伸出干枯的手,颤抖着拿起了一张最普通的,印着大红花图案的纸。

那是我给她买的第一根冰棍的包装纸。

我心中一喜。

“妈,你想起来了?”

她没有看我,只是摩挲着那张薄薄的纸,嘴里喃喃自语。

“就是这个……建军答应秀兰了,要用这个,给她换半袋喜糖……”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我猛地回头。

小琴就站在我身后,脸色惨白如纸。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哀。

章节(三)“建军,我们谈谈。”

小琴
把我拉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靠在门背上,感到一阵眩晕。

“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喜糖是怎么回事?”

“玻璃珠换彩礼,36颗彩色的珠子换半袋喜糖,这是你当年跟我求婚时说的话!”

“你把一模一样的话,说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的声音开始失控,带着哭腔。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那是我对小琴说过的话。

高考落榜,父亲工伤,家里穷得叮当响。

我拿不出像样的彩礼。

只能用我攒了整个少年时代的,最漂亮的36颗玻璃珠,去跟她家换亲。

她当时又哭又笑,说我是个傻子。

可她还是收下了。

那半袋喜糖,我们吃了整整一个月。

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是我们贫穷爱情里最甜的回忆。

可现在,这个秘密被母亲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公之于众。

并且,女主角换了人。

“小琴,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你妈老年痴呆,胡言乱语都能编出这么完整的故事?”

“还是解释你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叫秀兰的白月光?”

她哭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我慌了。

我们结婚二十多年,她很少哭。

就算是当年我为了给她爸凑手术费,偷偷卖了我们结婚时唯一的家当——那台14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时,她也只是红着眼圈,抱着我说“建军,委屈你了”。

她是个硬气的女人。

可现在,她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上前想抱她,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

“我嫌脏。”

那两个字,像两把刀子,插进我的胸膛。

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压抑,愤怒,委屈……无数种情绪在我身体里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

“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的手背瞬间红肿起来,骨节生疼。

可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门外,女儿在敲门。

“爸,妈,你们别吵了……奶奶又把碗给摔了!”

我和小琴的争吵戛然而止。

我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这场战争,没有赢家。

我们都是被母亲的病,绑架的人质。

那天晚上,小琴没有回卧室睡。

她抱着被子
去了女儿的房间。

我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睁着眼直到天亮。

我觉得这个家,正在一点点地裂开。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不能让这个叫“秀兰”的幽灵,毁了我们一家。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查。

我要把这个“秀兰”,从我母亲混乱的记忆里,活生生地挖出来。

我要看看她到底是谁。

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还是……只是一个凭空捏造的幻影。

我的调查,就从母亲的那个铁皮盒子开始。

除了冰棍纸,里面还有一些零碎的老物件。

一个生锈的BB机,几张发黄的粮票,一个掉了漆的雪花膏空瓶……我拿起那个BB机。

这是我的第一个通讯工具。

是小琴下岗那年,我咬着牙买的。

为了跑业务方便。

我还记得,拿到BB机那天,我兴奋地别在腰上,特意在小琴面前走了好几圈。

<她当时取笑我,说我像个暴发户。

我拿起BB机,翻过来。

在背后,有一行用针刻上去的小字。

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上面刻着:“琴,等我。”

章节(四)我的手指抚过那三个字。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那是小琴下岗的第二个月。

家里没有了收入来源,女儿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岳母又开始旁敲侧击地催我们生二胎。

压力像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去码头扛包,一天只睡四个小时。

小琴心疼我,偷偷去找了份在餐厅洗盘子的工作。

我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给她买了这台BB机。

我对她说:“你在家等我消息,我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在BB机背后,偷偷刻下了这三个字。

“琴,等我。”

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可现在,这个承诺看起来像一个笑话。

她不再等我,甚至不再信我。

我把BB机放回盒子,又拿起了那台卖掉的熊猫牌电视的收据。

收据已经黄脆,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

但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下午。

废品站的老板,用一根铁秤杆,敲了敲电视机画满了女儿涂鸦的外壳。

“五十块。”

“不能再多了。”

我捏着那五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像捏着女儿的未来。

我没敢告诉小琴。

回到家,我骗她说电视机坏了,送去修了


三天后,女儿哭着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块电视机的塑料外壳碎片。

“爸爸,我们的电视机死了!”

“我在垃圾堆里找到它的尸体了!”

她把那块碎片塞到我手里,上面画着一个不成形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爸爸。

那天晚上,我偷偷跑到废品站。

在垃圾堆里,把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电视机外壳,一片一片地捡了回来。

我把它们藏在床下,藏了很多年。

直到我们搬进新家,才连同那些不堪的岁月,一起扔掉。

这些事,小我琴都知道。

这是我们共同熬过的苦。

可这些苦,在“秀兰”这个名字面前,都变得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我烦躁地合上铁皮盒子。

线索断了。

这些老物件,只能证明我曾经多么努力地爱这个家。

却无法证明,我的爱里,没有杂质。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母亲又犯病了。

她半夜突然冲进我的房间,一把掀开我的被子。

“起来!

快起来!”

她拽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干什么,妈!”

我被她吓了一跳。

小琴也惊醒了,连忙打开床头灯。

灯光下,母亲双眼赤红,头发散乱,像一个复仇的女鬼。

“下雨了!”

“你爸的腿!

你爸的腿要疼了!”

她一边喊,一边拖着我往外走。

“快去给他送被子!

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爸?

我爸已经去世十年了。

因为当年在工厂的工伤,一到阴雨天,他的腿就疼得钻心。

“妈,你糊涂了,爸已经不在了。”

小琴在一旁焦急地说。

“胡说!”

母亲猛地回头,狠狠地瞪着她。

“你这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睡在我儿子的床上?”

“你是那个叫秀兰的狐狸精派来的吗!”

“你想害死我们全家!”

她突然挣脱我,疯了一样朝小琴扑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扫把星!”

“啊!”

小琴尖叫一声,被她推倒在地。

我的血,瞬间冲上了头顶。

我冲过去,一把抱住状若疯狂的母亲。

“妈!

你清醒一点!”

“她是你儿媳妇!

是小琴啊!”

母亲在我怀里拼命挣扎,又踢又咬。

“你放开我!

你这个假货!”

“你跟她是一伙的!”

“你们都想害死建军!”

就在这时,她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我。

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清明。

那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清明。


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建军。”

“你爸……会失望的。”

说完,她眼睛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我抱着她瘫软的身体,感觉全世界都崩塌了。

她可以不认我。

可以骂我。

甚至可以打我。

但她不能说,我爸会对我失望。

为了这个家,我放弃了我的大学梦,接替了父亲的工位。

我扛起了他倒下的责任。

我以为,我没有让他失望。

可现在,我所有的努力,我所有的牺牲,都被我妈这句清醒时说出的话,全盘否定。

我必须找到秀兰。

不为别的。

就为了给我自己这四十年,讨一个公道。

章节(五)我把母亲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是阿尔茨海默症急性发作,伴有被害妄想。

情况不容乐观。

小琴在医院陪床,我们之间的冷战还在继续。

她不再追问,但那种疏离和怀疑的眼神,比任何质问都让我难受。

女儿把家里的刀具都藏了起来,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担忧和同情。

这个家,病了。

病根,就出在那个叫“秀兰”的女人身上。

我开始像一个侦探一样,梳理我那乏善可陈的人生。

我回了趟早已拆迁的老厂区。

工厂没了,家属院也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高耸的商品楼。

我在那片废墟上站了很久,试图从空气中捕捉一丝过去的痕迹。

一无所获。

我又去了街道办,想查查以前的老邻居里,有没有叫“秀兰”的。

工作人员是个小年轻,他看着我,像看一个怪物。

“大叔,都什么年代了,户籍信息是不能随便查的。”

我碰了一鼻子灰。

线索似乎又断了。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追逐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幽灵。

也许“秀兰”真的只是母亲病中的一个臆想。

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符号。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个掉了漆的雪花膏空瓶。

那是我岳父的遗物。

岳父生前最疼小琴。

他住院那三百天,是我每天用一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驼着他往返医院。

风雨无阻。

那时候,小琴的工厂效益不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

岳父心疼她,总是把自己的津贴省下来,让我给她买雪花膏。

他说,女人的手,不能糙了。

车把上,总是挂着一个雪花膏的瓶子。

旧的空了,就换上新的。

岳父去世后,小琴把最后一个空瓶留了下来
,一直放在母亲的那个铁皮盒子里。

这是一个关于亲情和承诺的信物。

可它跟“秀兰”又有什么关系?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决定去找我硕果仅存的几个老工友喝酒。

都是些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

三杯两盏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哎,你们说,咱们厂以前,有没有叫‘秀兰’的姑娘?”

“长得特好看的那种。”

几个老头子都面面相觑。

“秀兰?”

一个姓李的工友挠了挠头,“没印象啊。”

“咱们厂就那么大,但凡有个漂亮姑娘,咱们还能不知道?”

另一个工友老王打了个酒嗝。

“建军,你小子可以啊,都这把年纪了,还惦记着老情人?”

“你就不怕小琴撕了你?”

我尴尬地笑了笑。

“哪儿啊,就我妈,最近老念叨这个名字,我好奇问问。”

“你妈?”

老王愣了一下,“你妈不是……”他没说下去,但我们都懂。

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我心里那点希望的火苗,又被浇灭了。

看来,真的没有这个人。

酒局散了,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风很凉,吹得我有些清醒。

我掏出手机,想给小琴打个电话。

告诉她,我查了,没有这个人。

一切都是误会。

可号码拨到一半,我又挂断了。

没有证据,我的辩解只会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女儿打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爸,你快来医院!”

“奶奶……奶奶她不见了!”

章节(六)我赶到医院时,走廊里乱成一团。

小琴扶着墙,身体摇摇欲坠。

女儿在一旁不停地掉眼泪。

“怎么回事?”

我抓住一个护士问。

“病人趁着护工打水的功夫,自己跑出去了。”

“监控查了吗?”

“查了,病人从消防通道走的,我们已经报警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神志不清的老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城市的夜色里。

会出什么事,我简直不敢想。

“都怪我,”小琴哽咽着,“我就去上了个厕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头找。”

我们发动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像一张大网,撒向这座城市。

医院,公园,老车站,旧厂区……所有母亲可能会去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

没有。

一点踪迹都没有。

时间一
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也一点点地沉入谷底。

凌晨三点,我的手机响了。

是派出所打来的。

“请问是陈建军先生吗?”

“你母亲找到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一半。

“她在哪?

她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警察沉默了一下。

“情况……有点复杂。”

“她在城郊的一家纺织厂门口被发现的。”

“那家厂子已经倒闭很多年了。”

“她一直坐在厂门口的石阶上,谁问她都不说话,就抱着一个铁皮盒子,嘴里念叨着要等人。”

纺织厂?

我心里咯噔一下。

“等谁?”

“一个叫……秀兰的女人。”

又是秀兰!

这个名字像一个诅咒,阴魂不散。

我赶到派出所。

母亲正坐在一张长椅上,身上披着警察的外套。

她看起来很平静,只是抱着那个铁皮盒子,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看到我,她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

“妈,我来接你回家了。”

她没理我。

我试图去拿她怀里的盒子。

“骗子!

别碰我的东西!”

她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把盒子抱得更紧了。

我只好作罢。

办完手续,我带着母亲走出派出所。

小琴和女儿在门口等着。

一夜未眠,她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小琴看到母亲,想上前扶她,却被母亲狠狠地瞪了一眼。

“离我儿子远点,狐狸精。”

小琴的身体僵住了。

我叹了口气,把母亲扶上车。

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话。

车里的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

到家后,我把母亲安顿好。

她一沾床就睡着了,也许是真的累了。

我走出房间,看到小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没有开灯,黑暗将她的身影吞噬。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小琴。”

她没有回应。

“对不起。”

我说。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她的声音很冷,像冰。

“我不该跟你吵架。”

“你只是吵架吗,陈建军?”

她突然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

“你妈为了那个女人,半夜从医院跑出去,跑到几十里外的废工厂等她!”

“你现在还敢跟我说,你不认识她?”

“我真的不认识!”

我几乎是在咆哮。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是纺织厂!

为什么!”

我愣住
了。

对啊。

为什么是纺织厂?

我母亲一辈子没离开过我们那个机械厂。

她的社交圈子,也仅限于厂里的家属院。

她怎么会知道城郊有一个废弃的纺织厂?

除非……除非那个叫秀兰的女人,真的存在。

而且,她就在那个纺织厂上班。

而我的母亲,或者说,我母亲记忆里那个“真正的建军”,曾经去那里接过她。

这个推论,让我不寒而栗。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是谁?

我这四十年的记忆,又算什么?

章节(七)我失眠了。

彻夜彻夜地失眠。

只要一闭上眼,母亲那句“你爸会失望的”就会在我耳边响起。

还有小琴那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

我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困住了,越挣扎,勒得越紧。

我决定,再去一次那个纺织厂。

既然母亲能在深夜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那里,那说明那个地方,一定藏着解开谜团的钥匙。

这一次,我没有告诉小琴。

我像一个做贼心虚的丈夫,偷偷出了门。

纺织厂在城市的另一头,很偏僻。

红砖墙已经斑驳,巨大的窗户只剩下黑洞洞的窗框。

门口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我绕着厂区走了一圈,想找个地方翻进去。

在一个角落,我发现了一段倒塌的围墙。

我毫不犹豫地爬了进去。

厂区里荒草丛生,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破败。

几栋厂房孤零零地立着,像沉默的巨人。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

我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一栋栋厂房之间穿梭。

我在一间像是办公室的屋子里,找到了一些散落的档案。

大部分都已经被雨水浸泡得字迹模糊。

我耐着性子,一页一页地翻找。

我想找到当年的职工名册。

只要找到名册,就能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一个叫“秀兰”的工人。

翻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终于在一堆废纸底下,找到了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档案夹。

上面写着:87年职工名册。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吹开灰尘,颤抖着手打开了档案夹。

一排排的名字,工整地用钢笔写在泛黄的纸上。

我从第一个名字开始,一个一个地往下看。

李秀英,王秀芬,张秀梅……没有。

没有秀兰。

我把整本名册都翻遍了,来来回回看了三遍。

还是没有。

难道,又错了?

我颓然地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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