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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窟里的砝码完结文

风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1冰封地狱“蔡振海!死哪挺尸去了?!柴呢?!灶膛都他妈凉透了!等着喝你娘的西北风啊?!”母亲张玉秀尖利嘶哑的嗓音,裹挟着彻骨的寒意,像一条淬了剧毒的冰鞭,狠狠抽破冬日清晨稀薄的雾气,也精准地抽打在我因寒冷和饥饿而本能瑟缩的脊梁骨上。那声音里没有丝毫属于母亲的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厌恶与驱策。在这个喧嚣拥挤、于我却是冰封地狱的“家”里,自我记事起,我便是一块任人踩踏的顽石,一个供人宣泄的沙袋,一块沉默而沉重的砝码,专门用来称量弟弟蔡振江那份被精心供奉的“幸运”究竟价值几何。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仿佛都只为同一个目的:用我的卑微与苦难,去反衬他生活的“轻盈”与“甜蜜”,用这副身躯,稳稳承托起母亲那双永远、永远只向弟弟倾斜的...

主角:蔡振海张玉秀   更新:2025-06-04 20: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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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蔡振海张玉秀的其他类型小说《冰窟里的砝码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风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冰封地狱“蔡振海!死哪挺尸去了?!柴呢?!灶膛都他妈凉透了!等着喝你娘的西北风啊?!”母亲张玉秀尖利嘶哑的嗓音,裹挟着彻骨的寒意,像一条淬了剧毒的冰鞭,狠狠抽破冬日清晨稀薄的雾气,也精准地抽打在我因寒冷和饥饿而本能瑟缩的脊梁骨上。那声音里没有丝毫属于母亲的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厌恶与驱策。在这个喧嚣拥挤、于我却是冰封地狱的“家”里,自我记事起,我便是一块任人踩踏的顽石,一个供人宣泄的沙袋,一块沉默而沉重的砝码,专门用来称量弟弟蔡振江那份被精心供奉的“幸运”究竟价值几何。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仿佛都只为同一个目的:用我的卑微与苦难,去反衬他生活的“轻盈”与“甜蜜”,用这副身躯,稳稳承托起母亲那双永远、永远只向弟弟倾斜的...

《冰窟里的砝码完结文》精彩片段

1 冰封地狱“蔡振海!

死哪挺尸去了?!

柴呢?!

灶膛都他妈凉透了!

等着喝你娘的西北风啊?!”

母亲张玉秀尖利嘶哑的嗓音,裹挟着彻骨的寒意,像一条淬了剧毒的冰鞭,狠狠抽破冬日清晨稀薄的雾气,也精准地抽打在我因寒冷和饥饿而本能瑟缩的脊梁骨上。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属于母亲的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厌恶与驱策。

在这个喧嚣拥挤、于我却是冰封地狱的“家”里,自我记事起,我便是一块任人踩踏的顽石,一个供人宣泄的沙袋,一块沉默而沉重的砝码,专门用来称量弟弟蔡振江那份被精心供奉的“幸运”究竟价值几何。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仿佛都只为同一个目的:用我的卑微与苦难,去反衬他生活的“轻盈”与“甜蜜”,用这副身躯,稳稳承托起母亲那双永远、永远只向弟弟倾斜的手,所施加的无尽重压。

“长子?”

当这个词汇从母亲那张刻薄的嘴里吐出来时,它从来不是期许,不是责任,而是一道带着倒刺的诅咒枷锁。

它死死勒进我尚未长成的、瘦削的肩膀,烙铁般烫下四个鲜血淋漓的大字——“吃苦受累”!

这哪里是身份?

这是命!

是债!

是我蔡振海与生俱来、刻入骨髓、必须用这副残破皮囊去偿还的“原罪”!

打我懵懂记事起,这个所谓的“家”,其运行的铁律就像是用寒冰浇筑的模具,冰冷、坚硬、从未有过一丝松动。

每天清晨,我抡起沉重的钝斧,每一次劈砍都震得双臂发麻,虎口早已被粗糙的木柄磨破,渗出的血丝混着木屑,黏腻又刺痛。

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寒风冻住。

“吭哧!

吭哧!”

单调的劈砍声里,母亲尖利的斥骂毫无预兆地炸响在身后,惊得我斧头差点脱手:“磨蹭什么?!

没吃饭还是没长卵蛋?!

这点柴火磨蹭一早上!”

“养你这么个废物点心,不如养头猪!

猪还能杀了吃肉!

你呢?

屁用没有!

给我快点!”

骂我,似乎能刺激她的兴奋点,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后颈。

劈好柴,接下来便要去挑水。

沉重的木桶压在肩上,冰冷的扁担仿佛要勒断我的锁骨。

我佝偻着腰,像头不堪重负的老牛,一步一挪地在结冰的院子里艰
难前行。

水桶晃荡,冰冷的水珠溅出来,打湿了我破烂的裤腿,瞬间结成了冰碴。

就在这时,西屋的窗户“吱呀”一声推开一条缝,露出弟弟振江那张睡眼惺忪、被暖炕烘得红扑扑的脸。

他好奇地往外张望。

几乎是同时,母亲像护崽的母豹般从堂屋冲出来,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充满了紧张和溺爱。

“哎哟我的乖宝儿!

心肝肉儿!

快关窗!

外面冷风刀子似的,吹着可不得了!”

随即,她转向我,声音瞬间冻结成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蔡振海!

你死人啊?!

水晃出来那么多!

地上都结冰了!

想摔死你弟弟不成?!

给我走稳当点!

要是溅一滴水到你弟弟窗户上,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振江在窗后似乎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真笨”,才慢悠悠地把窗户关上。

这天,我提着一桶猪食来到猪圈,刺鼻的酸腐气从泔水桶里蒸腾上来,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我屏住呼吸,费力地提起沉重的木桶,小心翼翼地向猪食槽倾倒。

就在这时,振江趿拉着母亲用我在窑厂一个月的工钱刚给他买的新胶鞋,故意在离猪圈不远的地方蹦跳,崭新的鞋底踩在泥泞里。

“离远点倒!

眼瞎了?!”

母亲的呵斥如同惊雷,吓得我一哆嗦,泔水差点泼出来。

她几步冲过来,指着振江脚上那双沾了点泥星子的新鞋,对我怒目而视:“溅出来脏了你弟的新鞋,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废物!

这点事都干不利索!

滚远点!”

振江则抬起脚,故意伸到我面前晃了晃,带着炫耀和幸灾乐祸:“妈,你看,差点就溅到了!

哥就是毛手毛脚的!”

寒冬腊月,井台上结着厚厚的冰。

我哆嗦着从冰冷的井里打上一桶水,手指触到水面的一刹那,刺骨的寒意像针一样扎进骨髓。

我咬着牙,将全家沾满泥污、汗渍的衣物浸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双手瞬间冻得通红麻木,失去知觉。

我拼命地搓揉着衣物,试图用摩擦产生一点点可怜的热量。

堂屋里,炉火烧得正旺。

母亲搂着裹在厚棉袄里的振江,坐在离炉子最近的小板凳上烤火。

暖黄的火光映照着他们舒适的脸庞。

母亲剥开一颗炒得喷香的花生,细心吹凉,喂进振江嘴里:“乖宝儿,香不香?”

振江
满足地嚼着,发出含糊的“嗯嗯”声。

我这边,搓洗的动作因为冻僵的手指而变得笨拙迟缓。

母亲偶然瞥见,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皱紧眉头,刻薄的话语像冰锥一样甩过来。

“洗个衣服磨磨唧唧!

手冻僵了不会动?

装什么可怜相!

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活该受穷的命!

赶紧洗完滚进来,别在外面碍眼!”

振江依偎在母亲怀里,也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随即又张开嘴,等着母亲喂下一颗花生。

这些苦役、这些屈辱、这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精准缠绕在我身上的肮脏、辛酸与寒冷,它们不是帮衬,不是分担,而是我蔡振海在这座冰窟里赖以生存、并被唯一认可的“价值”所在。

它们堆积如山,构成了一条名为“本分”的荆棘路,一条由母亲亲手铺设、只允许我一人匍匐前进的死路。

我就是这个家豢养的、一头沉默的人形牲口。

与此同时,所有的光、所有的暖、所有带着甜香气息的美好,都像被一层无形的、只针对我的结界精准过滤,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弟弟蔡振江那个小小的、被精心呵护的世界里。

母亲张玉秀那张对我永远刻薄、怨毒的脸庞,只有在转向振江时,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种近乎谄媚的、带着卑微讨好的笑容,仿佛她面对的是一尊需要小心供奉的神祇。

她的声音会瞬间放软、拔高,充满了夸张的宠溺。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

小心肝肉儿!

慢点跑!

地上滑!

摔着了可要疼死妈了!”

当振江在院子里疯跑时,充满母性光辉的声音四处飘荡。

“乖宝儿,快来!

妈给你捂捂手!

看这小手冰凉的!

蔡振海!

你个死人!

炉子里的火快灭了!

不知道添柴?

想冻死你弟弟啊?!”

当振江玩累了跑进屋时,母亲立刻对我咆哮。

“看看我们振江!

多机灵!

多壮实!

随我!

将来准有大出息!

不像某些人,天生就是下苦力的命!”

母亲搂着振江,对着邻居炫耀,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瞟向我所在的阴暗角落。

就在这个冰冷的清晨,当我终于劈完柴,带着满手血口子和一身寒气,准备默默去挑水时,眼角余光瞥见母亲正神秘兮兮地拉着
振江在堂屋角落里低语,手里似乎还攥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东西。

振江的眼睛亮得惊人,贪婪地盯着母亲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母亲警惕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我,迅速把红布包塞进振江怀里,又低声嘱咐了几句,脸上是那种只对他才有的、混杂着宠溺和某种……狂热期待的笑容。

那是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我。

母亲对振江的纵容从未停止,但这种近乎鬼祟的举动,还有她眼中那不同寻常的光芒……忽然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什么更冰冷、更黑暗的东西,正在这座冰窟深处悄然滋生,即将吞噬掉这早已扭曲的一切。

2 崩断的弦我低下头,继续走向那口幽深的井,但心中那根名为“忍耐”的弦,在无数次被拉紧后,似乎终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濒临崩断的哀鸣。

母亲张玉秀那双布满老茧、粗糙得能刮破树皮的手,落在弟弟蔡振江那颗圆滚滚的脑袋上时,竟能发生不可思议的蜕变。

那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瓷器,小心翼翼得如同捧着一尊易碎的金身佛像,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虔诚和溺爱。

她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梳理振江的头发,声音能滴出蜜来:“乖宝儿,头发真软乎,随妈。”

这景象,像一根冰冷的针,深深扎进我站在阴影里的眼中。

那双手,落在我的头上时,从来只有粗暴的推搡和毫不留情的巴掌。

我家的饭桌,从来就不是吃饭的地方,而是划分尊卑、昭示权力的血腥战场。

中央,那碗油光锃亮、肉块厚实得几乎要溢出来的红烧肉,仿佛自带定位系统,永远精准地落在振江触手可及的位置,散发着诱人的罪恶光芒。

它像一块无形的界碑,将我和“美好”彻底隔绝。

母亲张玉秀那双眼睛,此刻化身为最精密的雷达,冷酷地扫描着桌面。

当振江的目光,哪怕只是漫不经心地、在角落那碗点缀着零星腊肉丁的清炒豆芽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瞬。

“唰!”

母亲的视线如同淬了毒的箭矢,瞬间锁死我!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赤裸裸的警告和浓得化不开的嫌恶。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能冻结血液的威压,像一道冰冷的铁闸轰然落下。

“蔡振海!


眼珠子给我收回来!

往哪瞟呢?!

那碗豆芽里的肉,是你弟的!

一粒肉星子都不准碰!

敢动一筷子,我剁了你的爪子!”

我的筷子僵在半空,离那碗豆芽还有一尺远。

一股混合着屈辱、饥饿和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灼烧。

我喉咙发干,试图辩解:“妈……我没想……没想?!”

母亲猛地拔高音量,尖利得刺破屋顶,唾沫星子喷溅在桌面上,“你那点花花肠子当我不知道?!

饿死鬼托生的玩意儿!

就知道盯着你弟碗里的东西!

跟你那个没出息的爹一个德性!

白养你这么个赔钱货!

丧门星!

克死你爹还不够,还想克死你弟吗?!”

她刻毒的咒骂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早已麻木的心上。

振江则得意地夹起一大块腊肉,故意在我面前晃了晃,才塞进嘴里,发出满足的吧唧声。

在这个被诅咒的、名为“家”的冰冷囚笼里,“蔡振海”这三个字,连同我这个人,存在的唯一意义,似乎就是在永无止境的苦役和日复一日的羞辱中,用自己沉甸甸的、浸透血汗的“苦难”,去精准地称量出弟弟蔡振江那份被母亲用扭曲的爱意精心供奉的“幸运”到底有多重。

我是那杆命运天平上,永远被死死压在冰冷底端、动弹不得、锈迹斑斑的砝码。

那些象征着“好”与“喜”的吉光片羽——远方亲戚带来的、包着粗糙彩纸的几颗硬糖;一年到头难得飘出的、带着荤腥的肉香;甚至是冬日里,那盆能驱散寒意的、跳跃着温暖火苗的炭火——都像被设定了精确制导系统,无一例外地、精准地降落在振江那个被蜜糖包裹的世界里。

他是理所当然的王子,而我,是永远蜷缩在阴暗灶膛后、被烟熏火燎、呛得泪流满面却还要不断添柴的奴仆。

我是那个在毒辣日头下,挥舞着沉重锄头,汗水混着泥土在晒得黝黑皴裂的脊背上流淌,像牲口一样在田埂上挣扎的人。

而振江,是那个躺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枕着草帽,悠闲地嚼着草根,偶尔被母亲唤去喝口加了糖的凉水还要抱怨“不够甜”、“不解渴”的人。

我是那个在昏暗油灯下,默默修补着全家破损的农具、家具,手上布满了深深浅浅、新旧叠加的划痕和血泡的人。


振江,是那个心安理得地坐在我刚刚修补好的、唯一一把还算结实的椅子上,跷着脚,磕着瓜子,稍有不顺,就能立刻引来母亲紧张兮兮的嘘寒问暖。

“乖宝儿,怎么了?

椅子硌着了?

快起来让妈看看!

蔡振海!

你个死人!

修的什么破玩意儿!

差点硌着你弟!”

这种鲜血淋漓的对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一把钝锈的锯子,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缓慢而残忍地来回切割,留下深可见骨、永不愈合的沟壑。

童年记忆里那些刺眼的不公,绝非褪色的模糊影像。

它们是滚烫的烙铁,是烧红的钢钎,在时光的砧板上,被母亲那双无情的手,一笔一划、带着皮肉焦糊的嗤响,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

每一次触碰,都足以引发灵魂的剧痛,激起血肉模糊的幻象。

那辆小小的、油漆斑驳剥落、轮子有些歪斜的木头小汽车,是我在镇尾垃圾堆里刨了整整三个下午,才从一堆腐烂的菜叶和碎瓦砾中翻捡出来的“珍宝”。

它是我灰暗童年里唯一能握在掌心、由我“主宰”的王国。

<我用捡来的碎布头仔细擦干净,用磨石小心磨平了棱角,甚至偷偷用捡到的半截蓝色粉笔,在车身上歪歪扭扭地画了条纹。

我用砂纸小心地磨平了毛刺,偷偷藏在自己睡觉的稻草堆的最深处。

它是我灰暗世界里唯一能掌控的方向盘,承载着一个男孩对“拥有”和“快乐”最卑微的想象,是我对抗这个冰冷世界唯一的秘密堡垒。

那一天,堡垒的墙壁轰然倒塌。

弟弟振江那双贪婪如秃鹫般的眼睛像钩子一样锁定了我手中的宝贝。

“给我,这是我的!”

他像发现了稀世宝藏,蛮横地扑上来,小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死死抓住车身就往外拽。

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是我仅有的一点东西了!

我的心脏瞬间被恐惧攫紧,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那是我仅有的、唯一的!

是我的!

“哇——!”

振江刺耳的哭闹声像尖刀划破了屋内的平静。

母亲张玉秀如同被触怒的母兽,裹挟着狂风冲了进来。

她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振江“委屈”的眼泪和
我死死攥着玩具、指节泛白的手指。

“反了你了!”

一声炸雷般的怒喝。

母亲粗糙有力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劈下来,不是打人,而是精准狠辣地砸在我紧握玩具的手指关节上!

一阵钻心的剧痛让我瞬间脱力。

“咔嚓!”

一声脆响,钻心的疼痛让我瞬间惨叫出声,手指痉挛着松开。

下一秒,那辆承载着我所有幻想的小汽车,已经像战利品般被母亲粗暴地夺走,塞进了振江仍在嚎叫的怀里。

“哭什么哭!

给你了!”

母亲对振江的语调瞬间切换,带着一种刻意的安抚。

随即,那张刚刚还带着一丝对弟弟的温情面孔,转向我时,已化作一片冰封的怒海。

刻薄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毫不留情地扎过来,“蔡振海!

你长本事了是吧?

跟你弟抢东西?!”

“白眼狼!

下贱坯子!

当哥的没个当哥的样!

让着弟弟都不会?!”

“我看你就是欠揍!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辱骂声中,带着唾沫星子喷溅在我脸上。

辱骂声中,她猛地扬起蒲扇般的手掌,“啪!

啪!”

左右开弓,重重地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伴随着耳朵的嗡鸣。

振江的假哭在她介入的那一刻就停了,他紧紧抱着那辆小汽车,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里却闪烁着胜利者的得意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看着母亲对我施暴。

那一刻,小小的木头汽车不再仅仅是玩具,它成了我身份的原罪证明,成了宣告我永远低人一等的耻辱柱。

这还不够。

母亲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她劈手又从振江怀里夺过那辆小汽车,在振江惊愕的眼神和我绝望的注视下,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用尽全力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啪嚓!”

脆弱的木头车身瞬间四分五裂!

一只轮子蹦跳着滚到了我的脚边。

“抢?!

我让你抢!

谁都别想要!

你个丧门星!

碰过的东西都晦气!”

母亲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摔碎的不是一个玩具,而是她心中某种扭曲的秩序。

我看着地上那堆散落的、染上尘土的木头碎片,又看看母亲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再看看弟弟从惊愕转为幸灾乐祸的表情。

世界在我眼前彻底失去了颜色和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


那碎裂的不仅仅是木头小汽车,更是我心中对这个“家”最后一丝微弱的、名为“亲情”的幻影。

3 毁灭之念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滋生,冰冷而清晰:这个家,必须毁灭。

逢年过节,是这个家最“热闹”也最令我窒息的时候。

哪怕只是一件最廉价、针脚歪扭的粗布新衣,或者一个最简陋、连漆都没刷匀的木头陀螺,都会成为母亲向世界宣告她“爱子之心”的盛大仪式。

她会用一种刻意拔高八度、穿透墙壁、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的尖利嗓音,将那点可怜的东西像供奉圣物般塞进振江怀里。

“哎哟哟,快看看,快看看!

我们振江的新衣裳!

瞧瞧这颜色,瞧瞧这做工!

啧啧啧,穿上这个,十里八村最俊的后生就是我们振江了!

我儿子就是有福气,天生的富贵命!

不像某些人,穿龙袍也不像太子!

一辈子土坷垃里刨食的贱骨头!”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我,那鄙夷和炫耀的神情,仿佛振江得到的是稀世珍宝,而我,连呼吸这节日空气的资格,都是一种亵渎。

振江则会配合地昂起头,用一种施舍般的眼神瞥我一眼,仿佛在说:“羡慕吗?

这都是我的。”

那年的腊月二十八,我第一次领到了在镇上砖窑厂扛活挣来的血汗钱。

虽然微薄,但我还是咬咬牙,拿出大半,在集市上给自己和弟弟各扯了一块布,求裁缝做了两件新棉袄。

我的是藏青色,耐脏;弟弟的是时兴的军绿色,鲜亮。

这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钱,试图在这个冰冷的家里,为自己挣得一点点过年的“体面”。

大年初一清晨,我怀着近乎虔诚的心情,小心翼翼穿上了那件藏青色的新棉袄。

粗糙的布料包裹着身体,带着新衣特有的挺括感。

那一点点暖意,似乎能暂时驱散骨子里的寒意。

我对着水缸里模糊的倒影,难得地挺直了脊背。

这时,弟弟振江揉着惺忪睡眼出来了。

他身上那件簇新的军绿色棉袄,衬得他小脸愈发白净。

可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就锁定在我身上。

“咦?”

他歪着头,小手指毫不客气地戳向我胸口,“哥,你这件……颜色好看!”

他的语气里没有欣赏,只有一种发现新玩具般的占有欲。


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正在灶台忙碌的母亲张玉秀立刻像接收到最高指令般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在我俩身上扫视。

她放下锅铲,几步就跨到我面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振海,听见没?

你弟喜欢你这件!

脱下来!”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新衣的下摆。

“妈……这是我……” 我想说这是我用自己扛大包挣的钱买的,是新年唯一的新衣。

“你什么你?!”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能刺破耳膜,“当哥的穿什么颜色不一样?

你弟喜欢就给他!

快点脱!

别磨磨蹭蹭耽误拜年!”

她不耐烦地直接上手,粗糙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开始解我胸前的盘扣。

我像一尊僵硬的木偶,任由她剥下那件还带着我体温的藏青色新袄。

布料摩擦皮肤的感觉,此刻只剩下屈辱的冰冷。

母亲看都没看我一眼,立刻转身,脸上瞬间堆起一种近乎谄媚的笑容,将那件衣服往振江身上套:“来来来,乖宝儿,试试你哥这件!

藏青色,多稳重!

比你那件绿的好看多了!

快穿上给妈瞧瞧!”

她手脚麻利地帮振江系好扣子,上下打量着,嘴里啧啧称赞:“哎呀,我儿子穿什么都精神!

真好看!”

振江得意地扬着那张还算英俊的脸,故意在我面前转了个圈,炫耀着他的“新”衣服。

而我,手里被塞进了一件散发着陈旧气息、袖口磨得发亮、领口还有可疑油渍的旧棉袄——那是振江去年淘汰下来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愤怒直冲头顶。

我看着母亲那张对着弟弟笑靥如花、对着我却冷若冰霜的脸,喉咙里挤出一点微弱的声音:“……这是我的新衣……我买的……啪!”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炸开,耳朵嗡嗡作响。

“反了你了蔡振海!”

母亲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你的钱?

你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哪一分钱不是家里的?!

给你弟件衣服怎么了?

要你命了?!

再敢顶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丧门星!

大过年找不痛快!

赶紧把那件旧的穿上!

晦气!”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仿佛我才是那个抢夺弟弟东西的恶人。

我低下头,默
默套上那件散发着弟弟体味和陈腐气息的旧棉袄。

新年的喜庆气氛,屋外的鞭炮声,都成了巨大的讽刺,将我紧紧包裹在无边的冰冷和绝望里。

晚饭时分,难得的,桌上有一碗油汪汪的红烧肉,是我用卖粮食的钱咬牙买的,算是年夜饭的“硬菜”。

肉香弥漫在小小的屋子里,勾动着所有人的馋虫。

我埋头扒着碗里的糙米饭,努力克制着不去看那碗诱人的肉。

弟弟振江的筷子却像长了眼睛,精准地伸向了肉碗里最大、最肥的一块。

就在他夹起的瞬间,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旁边那碗清炒豆芽——里面点缀着零星几片过年才舍得放的腊肉片。

“妈,” 他嘴里嚼着红烧肉,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豆芽里那点腊肉看着也挺香……”就这一句话,像按下了母亲身上的某个开关。

她立刻放下自己的碗筷,凌厉如刀的目光“唰”地一下锁定了我,仿佛我下一秒就要去抢那碗豆芽里的腊肉星子。

“振海!”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违逆的威压,像一道冰冷的铁闸轰然落下,“听着!

不准碰那碗豆芽!

听见没?

里面的肉都是你弟的!

你敢伸一筷子试试!”

我的筷子停在半空,距离那碗豆芽还有一尺远。

一种巨大的屈辱感让我浑身僵硬。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图解释:“妈……我没想夹……没想夹?

你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

当我瞎啊?!”

母亲根本不听,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我握着筷子的手上,“管好你的爪子!

那碗菜,没你的份!

让你弟吃!”

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也许是那碗红烧肉的气息和母亲刻薄的话语混合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刺激,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一动,筷子尖无意识地朝那碗豆芽的方向偏了一下——仅仅是极其微小的一个动作,甚至没有越过桌面的中线。

“啪嗒!”

一声脆响!

母亲的手快如闪电,狠狠地、精准地劈打在我手腕上!

剧痛传来,手指一麻,我的筷子脱手飞出,掉落在肮脏的泥地上。

“不长记性的东西!”

母亲怒骂着,还不解恨,穿着硬底布鞋的脚在桌子底下猛地踹出,重重地蹬在我的小腿骨上!

钻心的疼痛让我瞬间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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